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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盗窃

先说屋子里。

林白青出去之后,顾培就把枪收了。

当然,他虽然佩了枪,但不可以随便开枪的,真要开了火,光是检查报告就得写十几分,还要向七八个部门做说明,要理由不正当,还会被记大过的。

这时,针灸教程他已经交给林白青,让她带出去了。

桥本十一的人全集中在这间屋子里,外面没有人。

而就连林白青都不知道的是,商务厅举报了一场老年书画展,发起人就是楚春亭,今天,老爷子全天也在这嘉宾苑内,所以她只要出了门,就是安全的。

等妻子出去以后,事情就该由顾培来解决了。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他太过沉默,太没有存在感,所以桥本十一并不怕他。即使在他掏枪时,桥本也没有太害怕。看他收了枪,桥本仿佛了然于心,还笑了笑。

而且他把那么珍贵的一套针给从中间截了,但他还想着要缓和关系,拿到针灸教程。

他说: “Pio,就跟曾经我跟你爸爸之间一样,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们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希望你去跟林小姐好好谈一谈,针是没有问题的,而根据合同,你们必须给予我们针灸教程,否则,我将按照合同来起诉你们,我想,这是你所不愿意看到的,对吗?"

一个律师上前,补了一句: “违约金是人民币,三百万。”

卓言君也小声说: “她为什么要生气呢,2毫米而已,对针没有影响的。”

顾培面色一如平常,冷漠的望着母亲,话却是在问桥本十一: “既然截针对针没有影响,那为什么三天前,给我们验针的时候你不截,而非要等到前天才截?"

卓言君愣了一下。

针是在前天被截的,但她并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桥本十一刚才跟林白青已经承认过了,说针是自己前天截的,但照现在的情形斟酌了一下,他改口了: "Pio,其实我在M国的时候,就已经把针截掉了。"

顾培声温,气都不粗,走到一台摄像机旁,示意摄像人员走开,轻轻摁下拍摄键,不疾不徐的说: “我确定是前天,因为针灸针可以说是我爱人身体的一部分,她每天都会使针。金针,银针,钢针,铁针,每一种针的长度和重量,直径和材质,精确到

克,到毫米,是刻在她的DNA里的,如果你前天就截了针,那她必定会有所察觉,也不会跟你做交易的。"

就在前天,林白青验针的时候它还完好无损。

是在她验完针,确定针是好的,开始治病之后桥本十一才做的截针。

而因为没想过他能做出截针这种蠢事来,合同里也没有明确标明针的长度和直径,所以,如果顾培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桥本十一坚持抵赖,这件事他是能赖得过去的。

而因为签署过合同,真要打官司,林白青确实要赔钱。

她只是个中医,不懂得合同条款,也不懂得这其中的曲折,所以才会在愤怒之下,说把针灸教程撕掉五页,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效的反击手段。

但在顾培看来,那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林白青治好了桥本十一的病,给他讲述了所有的治疗过程,还出了一份针灸教程,那是一份结合了中医,西医,加上现代科学的组合疗程,从电灸到中药,再到推掌,西药,治疗帕金森的的每一步,都很重要。

顾培的妻子在即将临盆之际,每天两个小时,站了整整三天,只为换回金针。

但直到现在,桥本十一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说: "Pio,我截针是为了研究它,是为了复刻它,我没有做错,2mm的长度也不会对金针造成任何的影响。"

卓言君恰似一只应声虫: "对啊,就短了一点点嘛,不会有影响的啦!"不像林白青因为是头一回经历,会暴怒,生气,却无计可施。

顾培其实是经历过的,早在他小时候,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爸顾克把自己所有的医学科研成果全拱手给了桥本十一,而那,是汉唐医馆发展起来的基础。

那时的他就知道,桥本十一非善类。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专门打申请,问组织要佩枪权的。如果今天林白青拿到了完好无损的金针,顾培就只会做个默默无闻的背景板。

但现在不一样了,桥本十一用了一种谁都没想到的办法,不但毁了针,还妄想要拿走帕金森的治疗方案,一如当初跟顾克做交易时一样,故伎重施。

从顾培的父亲,到他的妻子,都是他至亲的人,桥本十一,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欺负他们,却从未在意过他的感受,就

好像他真是块毫无用处的背景板。

当然,也不怪桥本十一要低估他,从头到尾,顾培都太平静了。直到此刻,他依然不疾不徐,语声缓和。

他说: “但是桥本先生,针在您手里三十多年,您都没有舍得截它,对吗?”截针会对针有影响吗,答案当然是有,要说桥本十一不知道吗,不,他知道。所以针在他手里三十多年,他都没舍得截掉哪怕1mm下来做研究。直到要归还灵丹堂的时候,才大手笔的从上面截了2mm下来。因为针从此不是他的了,他也舍得截了。说来也是叫桥本十一火大,2mm而已,按理来说正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他想过,等林白青回去,在使用时发现针短了,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暴跳如雷,但针即使短

了,也还是可以用的,她也不过吃点亏,忍过去也就好了。

而花国人,整个民族,都是一群乐于吃亏,且以吃亏为荣的人。他也没想到她会那么敏锐,一拈起针就会发现不对劲。但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得继续说服顾培。

他说:“Pio,我们是一家人,family,如果林小姐觉得截了针让她不开心,我们可以商量赔偿,但是教程,我希望你能说服她,让她交给我,因为我们有合同在先,而合同里没有规定不可以截针,但合同里是规定了赔偿款的。"

见顾培面无表情,他又去看卓言君。

卓言君会意,厉声说: "Pio,你不要忘了,你曾经害死了我们的女儿!"害死了他们的女儿,那是顾培父子洗不掉的罪孽。

让卓言君祭出这一句,桥本十一当然是希望顾培能就此妥协。

顾培手抚上摄像机,卡哒一声,掰出录像带,声音依然轻柔: “当然要赔偿。”桥本十一心说果然,顾培跟他爹一样,是个乐于吃亏的人。那针灸教程,他也就有希望能争取到。

但紧接着,顾培又说: “是你先不遵循合同约定的,那么,它就不存在法律效力了。”再摇了摇

录像带,他又说: “这里面有咱们刚才的对话,就是证据。”

桥本十一愣了一下。

他带来的是四台Panasonice S5摄像机,用的是AJ-P66MPMC金属录像带,外壳是PVC树脂材料,这种录像带只有巴掌大小,装卸都很方便,从侧面卡进去,

只要轻轻一掰就可以拿出来。

就在刚才,俩人聊天时他录了像,还准备拿走录像带?

此刻房间里,从摄像师到律师,再到秘书,全是他的,还有几个打杂的手下,加起来总共是12个人,而于他来说,在东海市最大的对手是楚春亭,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交锋,桥本十一也看出来了,楚春亭不过个纸老虎,不足为惧。

林白青呢,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随她生气去,只会气死自己。

至于顾培,他是军人,这是在花国的地盘上,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动手,桥本十一也不敢招惹他,但是,当然也不能让他把录像带带出去。

所以,给手下们一个眼神,桥本十一让他们去堵住门和窗户,一切顾培可能突出去的口子,将他堵死在屋子里。

这时卓言君隐隐有些担心小儿子了。

因为她知道,小儿子一直是个胆小,懦弱,木讷的性格。她怕她懦弱,胆小的儿子要吃亏。

桥本十一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顾克就是那种秉承着‘吃亏是福’,不论跟任何人交往,前提就是‘吃亏’,占别人一点便宜,他们会良心难安,被人占了便宜,他们很豁达的,甚至不需要道歉,随时就可以原谅别人。

所以他只是在提防顾培拿走证据,没想过他会干别的。

而这时的顾培呢,依然慢斯调理,他走向了窗户边,那儿有个茶几,上面堆放着摄像师的个人物品,以及录好的磁带。

这时外面有人在敲门,是个老头子的声音: “里面有人吗,开门!”同一时间,顾培捡起了一只打火机。

而外面,又响起了砸门声: “里面的小偷,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开门!”而等桥本十一发现不妙时,顾培已经打开装有录像带的盒子了。

AJ-P66MPMC录像带的外包装是黄色的纸盒子,一只盒子里会有十盘录像带,录完一张,把它重新放回装盒子里,再拿一张出来继续录即可。

这每一张录像带的时长是一个小时,整整三大盒,共三十盘录像带,它从四个方位全程拍摄了从林白青进门,到她做治疗的每一步。

带子的外壳是树脂,里面是金属磁带,而等桥本十一反映过来时,顾培已经打开一瓶医用酒精浇上去了,紧接着点燃了打火机。

桥本此时才反应过来,顾培不但要

撕掉教程,还要烧掉所有的录像带。但因为太意外了,他甚至没有发出喊叫声来,卓言君也惜掉了,一言未发。还是秘书首先反映过来,扑了过去。

顾培是医生,他的包里向来背着各种药品的,而就在秘书扑过去时,他扭开一瓶药,在缓慢燃烧的盒子里顺排丢了出去,顿时哗的一声,火苗窜了老高。

如果只是酒精,在不靠近窗户,不通风的位置,火倒是很容易被灭掉。但顾培扔的应该是胃药,氧化铝,它是会加速燃烧的。

这时外面的砸门声还在继续,有人还在大喊小偷,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有人扑向了顾培,而他毫不犹豫,反手将来人放翻,边走边拔枪,等桥本十一反应过来时,顾培的枪已经抵上他的脑袋了。

要知道,桥本十一为什么要刻意在林白青临盆的时候来,就是因为他详细调查过,知道她身有功夫,身手很厉害,怕万一要是闹翻了脸,自己要吃亏。

一个临盆的孕妇,她一旦动怒,只会害了自己,害不到他。

而顾培,一个从小蠢笨,木讷,傻乎乎的,跟他父亲一样善良的男孩子,这几天他一直默默跟在林白青身后,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脾气,甚至就在刚才,在他引火之前,桥本十一也没想过,他能做到这步田地。

当然,他以为顾培顶多也就能做到这一步。

望着燃烧的录像带,桥本十一仅剩的希望,只有目前还留存在摄像机里的那几盘录像带上了,那是今天录的,至少记录了一半的过程。

他愤怒,他生气,但他无计可施。

火在持续燃烧,桥本的所有手下扑向了录像带,门也旋即被人撞开了。

而就在门被撞开的那一刻,顾培反手,枪托砸在桥本十一的左脑壳上,旋即在电流转换器上连踢了两下,满屋子的灯在同一时间啪啪乱闪,紧接着叭叭叭,全爆了,所有的摄像器材也在同一时间黑了屏,冒起了烟。

等桥本十一反应过来,他是用二次开路导致高电压,继而导致所有电路全部烧毁时,他已经跳上窗户,翻出窗户去了。

还不等桥本喘气,从门外涌进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来。

老头子们乍一进来,看到满屋子黑西装,又是摄像机的,四处还在冒火,对视一眼,有一个来了句: "这是帮拍电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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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说: “你们这帮年青人也太过分了,偷啥不好,干嘛要偷我们的字画?”

而且眼看火热越来越大,都烧到窗帘了,他们倒是看起了热闹: "这拍电影还要真烧呀,那窗帘很贵的,怕要值不少钱吧。"

秘书在喊: “救火,快救火。”卓言君在喊: “救命,救命啊。”桥本十一则头痛欲裂,满身疲惫,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冒烟的摄像机。

一帮老头子鱼贯而入,朝着各个方向奔了进去,嘴里骂着小偷,王八蛋,臭不要脸,已经开始翻箱捣柜式的抄家,搜东西了。

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公安,在大喊: “老同志们,你们丢了珍贵的字画,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我们是要走程序的,不能乱搜乱碰人家的东西,住手,大家快住手!"

再看屋子里火势汹汹,公安是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理智的,赶忙拿出对讲机来,请求支援,灭火。

望着乱糟糟的局面,头痛欲裂的桥本十一跌坐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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