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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江逾白撞破石清莲沈蕴玉

两刻钟前,永宁侯府。

永宁侯世子亲自将新娘子自轿子上扶下来,领入定北侯府内,拜天地,拜高堂后,领着新娘子入洞房。

永宁侯世子的父母都在边疆,他是一个人回京城的,故而娶妻的时候,父母也都不在,省去了一些麻烦,喜堂那边都是由陆怀和陆夫人操办的。

永宁侯世子虽然挺瞧不上陆怀的人品,但是对陆怀的能力还颇为认同,把陆怀丢在席间,就算他父母不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他只管与他的新娘子说会话,喝一杯交杯酒便是。

他挑开新娘子的盖头,却没看见那张带着笑的娇俏小圆脸,而是一张略带几分紧张的清冷玄月面,与他目光对视上的时候,对方整个人还颤了一下。

永宁侯世子面具后的笑容骤然僵住。

他挑开盖头的动作也滞在原地,永宁侯府的鞭炮还在响,可他心底里的欢悦却骤然冰冻。

这不是他要娶的陆姣姣,而是陆飞鸢。

陆家的那些乱事,永宁侯世子自然也是知道些原委的,他老早就知道,陆姣姣并非是陆家的嫡女,而是陆家从外面强行带回来的姑娘,甚至都算不上是“庶女”,只是一个可怜的、被绑过来的姑娘罢了,他不介意,他甚至愿意中这个套,愿意答应这门婚事,就是因为他想要陆姣姣。

可偏偏,坐在这里的,不是陆姣姣。

坐在床榻间的陆飞鸾看不见面具后的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骤然放沉的气场,陆飞鸢心里一慌,急急的道:“世子!此事,此事与我没关系,是那陆姣姣不肯嫁你,给我下了毒药,威逼我替她嫁给你,不然我就会毒发身亡的!”

永宁侯世子盯着陆飞鸢看了两瞬,竟笑了。

他抬起手落在自己的脸上,“咔嚓”一声摘掉了他一直带着的银质面具,露出来一张俊美薄凉的脸,他的眼眸赤红着,满是翻腾的杀意,唇瓣却向上勾起,咧开了一个嗜血带笑的弧度。

“陆三姑娘,是当萧某没脑子吗?”永宁侯世子语气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刺骨冰寒,他道:“全程替嫁下来,有任何差池都走不到现在,定是你二人商量好的,陆三姑娘,陆姣姣跑了,剩下的责难,你一个人担得了吗?”贝雄,你一个人回得了吗:

陆飞鸢浑身发抖,不敢看他的脸,只会重复那几句话:“是,是陆姣姣让我这么干的,我不这么干会死

的,不是我与她商量的。"

永宁侯世子低低的笑了两声,那笑声听在陆飞鸢的耳朵里,让陆飞鸢浑身发麻。

她望着永宁侯世子那张英俊潇洒、却挣狞凶狠的脸,心里突然涌上几分后悔来,怎么办?永宁侯世子根本不信她的话。

但她已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陆三姑娘,本世子再问你最后一遍,人在哪里。”他道:“现在把人给我换回来,陆府和永宁侯府的交易还能维持下去。”

陆飞鸾自然不可能认罪,她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力气,才能得来今天的机会,她必须坚定的咬住自己受害者的身份,她要成为永宁侯世子妃。

她为了达成目的, 还雇佣了刺客去刺杀陆姣姣, 现下这个时间来算, 陆姣姣应该已经死了, 这件事死无对证,她绝不可能承认。

她也不信永宁侯世子能对她怎么样——她怎么说也是陆家嫡女,永宁侯世子难道还真的能和陆家撕破脸皮吗?永宁侯府远在边疆,在朝中事务都插不上手,所以才会找朝中人联姻,只有和陆府保持姻亲关系,永宁侯才能在京中有强力支援,否则,永宁侯府会渐渐在京中被排挤。

想到她的父母,陆飞驾又有了底气,她摇了摇头,道: "飞鸢不知,我一醒来,便在此了。"

这是要打定主意装傻了。

永宁侯世子怒极反笑,直接撕扯着陆飞鸢的领口,将人从床上拖下来,往厢房外面拖去。

陆飞鸢最开始被拖下来的时候尚没有反应过来,她脑海中对这件事情预料的处理方式是,大家维持表面荣光,待到婚礼结束之后,永宁侯世子与她父母商议,互相拉扯利益,不管永宁侯世子怎么提出条件,就是找不到陆姣姣,但婚事已经成了,永宁侯世子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她。

至于之后的,只要她多多关怀,伏低做小,自然能拿下永宁侯世子的心,她不信她比不过一个陆姣姣。

但她没想到的是,永宁侯世子竟把她直接往外面拖,他竟然要将两家的脸皮都撕破!

陆飞鸢艳丽的裙摆在地上拖动,宛若蜿蜒的血迹,她头上的凤冠金钗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在看到厢房外一脸惊恐的丫鬟的时候,陆飞鸾当即尖叫起来: “萧定邦!我们已拜过天地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怎能如此待我?”

永宁侯世子

头都不回,陆飞鸾跌坐在地上被他拖着拽走,只能在行走间看见他冷冽的侧脸,他道: “该与本世子拜天地的不是你,你就算是拜了,我也不认你,陆飞鸢,你不把自己当个人看,就别怪本世子手下无情。”

陆飞鸢惊恐的喊了起来,但根本阻止不了他的脚步,永宁侯世子将陆飞鸢拖出厢房,直奔前厅喜堂,找陆家人兴师问罪。

当时陆家前厅正是一片热闹的时候,永宁侯世子出现的时候,宾客们还高喊: “新郎官来喝酒啦!来,灌酒!"

他们以为新郎官把新娘子送回了厢房,来与众人挨桌敬酒来了。

结果再定睛一看,这新郎官怎么还拖了个人啊?

“哎?这不是新娘子吗!”

“等会,这是陆三姑娘啊,新娘子当时□□姑娘,□□姑娘呢?”

“怎么回事?世子爷怎么把陆三姑娘拽出来了?陆三姑娘怎么还穿着新娘服啊?”

定北侯府的婚宴上一片哗然,而永宁侯世子一概不管,他拖着陆飞鸢,直接走到匆匆赶来的陆宰相和陆夫人的面前,抬手一甩,将陆飞鸢甩的在原地滚了两圈,一头撞到了陆夫人的小腿上。

陆夫人当成失声尖叫:"飞鸢,怎么是你!"她的宝贝女儿,怎么变成新娘子了?

“这话该本世子来问你们。”永宁侯世子放大了声量,让整个堂前的人都听了个清楚:“本世子挑盖头的时候,才发觉新娘子竟不是一个人,陆大人,本世子的新娘子,去哪儿了!”

堂前一片哗然。

陆宰相眼前一黑,陆夫人则直接蹲在了地上,抱住了她的女儿又打又骂,又心疼的只哭,撕心裂肺的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陆姣姣呢!”

与此同时,永宁侯府的门被锦衣卫百户踹开,锦衣卫百户掷地有声的喊了一句:"交出郑桥!"

看热闹看了一下午的郑桥缓缓从客席间站起身来,面上不见慌乱,坦然道:"本官在此。"

“拿下!”百户一抬手,便有人上前,直接将郑桥拿下。

按理来说,郑桥被拿下,应当是个大事,可是席间没人顾得上了,所有人都在看陆家这一场大戏。

有些人不知道陆家与永宁侯世子之间的婚约纠缠,

问了两句,当场便听见了一场细致的来龙去脉。

陆家三女先与永宁侯世子有婚约,结果陆家四女横空出世夺走了婚事,结果在陆家四女与永宁侯世子成婚的当日,新娘子又变成了陆家三女,永宁侯世子不干,竟然当场拖着已经拜了堂的陆家三女陆飞鸢走出来,管陆家人要陆姣姣。

这还得了!

一群人只顾着看戏,连郑桥被锦衣卫带走的时候,都没有多少人去送。锦衣卫百户神情复杂的想,这和他们来时候想的不太一样啊,这也太I顺利了吧。

也可能是郑桥人缘不咋地,甚至都没有个人站出来仗义执言,让他吃完这顿饭再走。

总之,人群现在只顾得上看陆家。

陆怀看着地上脸色煞白的陆飞鸾,气得直甩袖子,又要维持颜面,只得转头先送客。

陆家自打陆姣姣回来之后,办了两次宴会,一次百花宴一次成婚宴,一次都没安生办下来过!

这些客人也都识相,知道剩下的事情他们看不了了,所以都慢吞吞的往外走,偶尔碰上个爱看热闹的,还回头瞧瞧扫两眼。

宾客散尽后,陆怀指着陆飞鸢,恨铁不成钢的道:"陆姣姣呢?她去哪儿了!把她给我交出来!”

陆飞鸢被摁在地上,眼看着大势已去,只得终于吐出了一句:"陆姣姣早都死了,我派人跟着她,她死定了!"

永宁侯世子抬手示意,他手下的亲兵上前几步,将陆飞鸾从陆夫人的怀里拖拽出来,对着陆飞鸾的手臂重重一踩,手臂碎裂间,陆夫人尖叫着被推开,陆宰相怒吼着"还不快说",陆飞鸢承受不住,终于哭着喊出了她贴身丫鬟的名字。

陆飞鸢的贴身丫鬟看到自家小姐被拖行出来的时候,脸都吓白了,现下听见自家小姐喊她的名字,贴身丫鬟立刻跪下来,道:“在,在内京乌衣巷里!人现在应当是死了,刺客早已过去了。”

她是负责与那两个刺客对接的,她亲眼看见那两个刺客跟上陆姣姣的马车,又亲眼看见马车进了乌衣巷,她才折返回来的,至于现在人死没死,她也不知道。

一旁的陆怀和陆夫人听到这话,脸都白了,险些直接晕过去。

大胆替婚了还不算,竟然还将陆姣姣给害死了!

永宁侯世子阴恻恻的看了陆怀

一眼,没讲话,随即转身,对身后亲兵喊了一声"走",一群人便上马,直扑乌衣巷而去。

郑桥被拿下的时候,永宁侯府外,江逾白带着斗笠藏匿于人群中,遥遥的望着永宁侯府。

他身穿着一身普通的雪色绸布书生袍,借用斗笠挡着脸,在街巷中隐匿身形,拧着眉等着永宁侯世子被抓。

郑桥是他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能不能把沈蕴玉查案的思路拧歪,全靠郑桥。

所以江逾白亲自进京城来盯,只留着一个替身在城外——他的马车车队正慢悠悠的行走在官途上,走半个时辰歇一个上午,把“拖延时辰”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郑桥被锦衣卫百户带出永宁侯府的时候,江逾白亲眼瞎见了,计划顺利进行,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又没瞧见沈蕴玉的人影。

他藏在斗笠下的脸上闪过几分疑惑,拧着眉看向四周,道:"沈蕴玉呢?"逮捕郑桥,为什么沈蕴玉没来?难道沈蕴玉根本不重视郑桥?

“回大人的话,沈蕴玉去另一处巷子了。”一旁早就蹲在此处的手下道:“方才属下看见有一个锦衣校尉和沈蕴玉汇报过后,沈蕴玉便去了别处。”

江逾白心中一紧。

能把沈蕴玉引过去的,一定是比郑桥更重要的事,可是眼下,什么能比郑桥更重要?

难不成沈蕴玉发现假铜币案的其他线索了?"走!"江逾白当机立断道:"我们也过去。"

不管能不能临近看看,他得去看一眼才放心。

当江逾白跟着身后的属下走的时候,却发现有人与他们同路,甚至来势汹汹,高头大马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阵阵整齐的马蹄声。

竟是永宁侯世子率亲兵在麒麟街前行。

江逾白心中的疑虑更甚,今日不是永宁侯世子的成婚宴吗?怎么也跟出来了?

而在永宁侯世子的身后,还跟着陆府的人,以及一些永宁侯府的族亲和陆府的族亲,他们从头看到了尾,知道永宁侯世子是去救陆姣姣了,这要是救下来了,永宁侯府和陆家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救不下来,陆府和永宁侯府怕是要成仇。

这大喜的婚事,竟然要闹成仇了!

除了知晓原委的族亲以外,和永宁侯世子一起走

的还有一些刚从永宁侯府出来的客人,这群客人纯属是好奇,佯装路过,看戏没看够,也吩咐驾车的私兵悄悄跟上永宁侯世子的马匹。

永宁侯世子也根本不管这些人,现在就是天塌了,也别耽误他找陆姣姣,他只管策马扬鞭,直奔乌衣巷。

一拨一拨的人都在往乌衣巷赶去。

江逾白混在人群中,竟然都没那般显眼了,他扶着头顶的斗笠,预感到山雨欲来,便当机立断,加快步伐,跟上了永宁侯世子身后跟着的人群。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生了何事!

外面的锦衣校尉喊起来,说“永宁侯世子带人来了”的时候,沈蕴玉听见了,但他不想动。

他紧紧地抱着石清莲,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痛失所爱”。

他还没有痛失,一切都在掌控中,只是稍稍向边缘偏离了那么一些,便让他如坠冰窟,冻的血肉僵直,一丝热气也无。

不过是两个三流刺客,挡不住他一剑的东西,却让他尝到了什么叫“害怕”。

人一旦有了软助,就再也没有盔甲了,心里有了牵挂的东西,也没办法再日日游走于暗夜刀锋中,他的刀还捏的稳,但他的心不稳了,惊不起任何涟漪晃动。

心不动就不痛,心一动,五脏六腑人生际遇都能转个天翻地覆,现下石清莲虽然还好好的待在他的怀里,但他还是觉得呼吸不畅,要缓上许久才能缓过来。

直到他怀里的石清莲抬起手指来,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与他道:"把陆姣姣藏起来,咱们快些走。"

永宁侯世子赶来,自然是要陆姣姣的。

沈蕴玉动了动耳朵。

他已听见了街巷外传来的马蹄声,期间还有一些车轮滚过的声音,现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群人打扰他与石清莲拥抱的时间,让他难得的有些心烦意乱,他的左手捏了捏石清莲的腰,带着点欲求不满的意味。

石清莲自然能感受到沈蕴玉的情绪。

他的喜欢是那样的炽热,隔着一个胸膛,能把她整个人包围,她被沈蕴玉拥着,心口都被他的体温烫的发紧,沈蕴玉不舍得松开她,她也一样不舍得松开沈蕴玉,沈蕴玉一捏她的腰,她就觉得她要化成一滩水。

他们俩都不需要说话,沈蕴玉为什么出现

在这里,又出现了多久,现在心里有多担心她,她只看一眼沈蕴玉的眼便知道了,他这人总是冷着脸,可是如果她抬起头,就能看见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脸。

他是行在暗夜的修罗,唯有那一分柔情,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满满的把她裹起来。

这时,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沈蕴玉却还不动,只一下又一下的捏她。

石清莲知道,沈蕴玉现在是“饿”了,这狗男人,不吃上一口肉,现在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她抬眸,一双眼里含着嗔怨,沈蕴玉被她一眼看酥了半边骨头,就听见石清莲贴着他,放软了语气,带着几分安抚与诱哄的意味,道:“晚上我挂灯。”

沈蕴玉胸口的火都烧起来了,方才还冻的发僵的骨立刻解冻,浑身的血液欢快的奔腾,他将背后的玄色麟袍解下来,盖在石清莲身上,然后给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剩下三个女子,一个私兵,两个校尉一人带两个,顺着院外开溜,沈蕴玉则抱着石清莲往另外的方向走。

分散逃跑,是锦衣卫中撤退时最常用的法子,但是唯一失策的是,沈蕴玉穿的是大红色飞鱼服,另外两人穿的是暗蓝色飞鱼服,三拔人分三个方向撤退时,骑马而来、踏入乌衣巷、闯入宅院的永宁侯世子一眼便盯上了沈蕴玉。

除了显眼以外,同时也因为沈蕴玉怀里抱着个被袍子裹住的人影,虽说是在袍子里,但是曲线玲珑有致,一瞧就是个女子。

当时已是暮色四合,天色晦暗了,今日天边没有火烧云,太阳早早地下了山,秋夜寂冷,院子里有一个前堂还在烧火,地上躺着两个刺客,穿着红色飞鱼服的男子抱着怀里的女子正要逃墙遁走,只这么一眼,永宁侯世子便觉得他找到了。

他猜测,是沈蕴玉赶到了此处,杀了刺客,救下了陆姣姣,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沈蕴玉会如此做,但是眼下的场景明显就只有这么一个答案,地上的那两个刺客都被断手断脚审讯过,一看就是北典府司的手笔,那么沈蕴玉怀里的,就一定是他的陆姣姣!

“沈蕴玉!”永宁侯世子高喊一声:“放下我的新娘!”

他从手下手中夺走一把弓,抬手便是三箭连发,铁箭“防咻”的刺向沈蕴玉,沈蕴玉被迫在原地跳起,落于房檐上。

他落在房檐上时,永宁侯世子已经拔出腰间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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