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到了线索, 那就去确认它。

马丁·约瑟夫毕竟是个公众人物，他曾作为监狱长在市政厅的公开会议上出席，薇薇在网上搜到了对方的照片, 她和迪克说了一声，拜托迪克跟着瑞缇去把尸体挖出来, 自己在街边小店打印出照片。

这是一张正脸照，照片中约瑟夫算是意气风发, 而且比现在年轻几岁, 在周围人的对比下, 他身高的确不低。

薇薇回去找迪克二人时, 他们已经将烧了一半的尸体挖了出来——

薇薇的嗅觉系统常年关闭, 但显然味道不是太好, 眼前的尸块还被打上了马赛克，说明尸块的情况远比利爪尸体糟糕许多。

【一具幼女的尸体】

【残缺状, 整体呈手臂长, 有灼烧的痕迹，混着些许泥土。只能辨认出的确是个女孩，死亡约十天左右】

迪克的面色不太好, 他们用纸箱把尸体尽量装起来，但照系统提示就知道, 这具尸体上什么信息都没有，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认约瑟夫的证据。

“至少证明了这里真的死了一个女孩……”迪克说, “现在我可以去问一下是否有其他目击者。”

在他们挖尸时，这建筑低矮的贫民窟各处总有人探出头打量，但没有任何人发问，也没人出声。

打开地图分明能看到许多人，可周围安静极了, 只有野猫拖长了的叫声。

“等等，”薇薇拉了他一下，并示意瑞缇过来看看自己手中这张照片，“看一看是这个人吗？”

瑞缇眯着眼打量，照片有些模糊，她似乎十分惊讶，又有些不敢置信：“似乎……似乎是，的确有这么高，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这张脸？”

看迪克似乎惊讶于自己那么快就找出了怀疑对象，薇薇解释道：“我拜托了在市政厅的朋友调查一下内部的公职人员，这个人的左眼是义眼，名字叫做马丁，很可能是他。”

“那你朋友的动作挺快，”迪克也凑过来看照片，记下了这张脸，“对了，他在什么部门？”

薇薇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马丁·约瑟夫，”她说，“我的顶头上司，黑门监狱的监狱长。”

至少目前是他。

迪克：“……是他！？”

薇薇：“咦，你见过他？”小警察迪克不是布鲁德海文来的吗？

迪克轻咳一声：“工作原因，打过交道，我一时没想到他。”

不过不是警察的工作，是他曾经担任罗宾时打的交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薇薇说：“不如让瑞缇见他一眼，亲眼见到肯定能辨认出来。”

“……”迪克提议，“死者的母亲应该也见过嫌疑人吧，我去找更清晰的照片，我们带去给死者的母亲辨认。”

薇薇当然想走更直截了当的法子，不过她警员只当了三天，其实根本没处理过凶杀案，就一个劲抓在逃罪犯刷技能了——在迪克的带领下看看流程怎么走似乎也不错。

在医院里，死者的母亲库里指认了凶手，且情绪十分激动，在安抚她睡下后，奔波半天瑞缇也饿了，三人就在医院附近找了家汉堡店。

“我们现在已经拥有了一位指认凶手的目击者，一具尸体，现在是不是该获得批文逮捕约瑟夫，然后开始调查案件？”薇薇按照自己认为的流程揣测道，说起来她的刑讯技能都lv10满级了，她不介意用在约瑟夫身上。

汉堡店内嘈杂极了，食物的香味充斥在空气中，迪克盯着眼前这位贝蒂文监狱长的眼睛——

谈论起批捕自己的长官，她眼中没有半点私心，在这一刻，迪克相信对方想要逮捕约瑟夫，仅仅是因为约瑟夫犯了罪。

在确认嫌疑人是谁时，迪克就知道走正常的程序将对方抓入监狱……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看着眼前的警员，他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理论上是这样，但有点艰难，我们来分析一下。”

他把面前的汉堡包装纸推开——

“在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嫌疑人是罪犯之前，考虑案件时，我们必须预先设他无罪——这是警察的职业素养之一，当然，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虽然不认同迪克说的话，但薇薇点点头，知道对方才是专业人士，没有打断。

“首先是最直接的问题，证据，没有证据证明当天出现的人就是约瑟夫，目前的人证很容易被推翻，警察需要获得嫌疑人的行动轨迹，这是用来佐证的。”

“而就算轨迹重合，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杀了人，因为在死者死亡十天之后再报案，具体死亡时间可能是凌晨，也可能是深夜，如果是有歹徒在嫌疑人离开之后，闯入房间内作案呢？”

“最后一个问题则是，假设我们找到了有力的证据，或嫌疑人良心发现，认为自己的确有罪……”迪克说道这里时，想到了企鹅人，皱眉道，“我记得死者出生时其实没有登记，所以并不算公民，如果死者被认定为偷渡客，那么他能够交一定的保释金离开，甚至不会降职。”

瑞缇：“可是我们一直生活在哥谭，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出生时就在！”

迪克的话她只听懂了一半，女孩有些着急——分明一代代都生活在这个城市，怎么突然就不属于这个城市了呢？

在父母抛弃她之后，连城市也会抛弃她吗？

“去补交个登记就好了。”薇薇拍了拍她的头。

迪克不说话，默契地没说补交的流程与所耗费的金额会有多大。

薇薇则沉思了一会儿，虽然她有别的法子，但她不介意此时用迪克这种思路来解决一下问题。

“那么如果这样呢？我回到黑门监狱，询问约瑟夫，约瑟夫承认了这件事，并且我有录音——”

迪克向后靠着椅背上，等薇薇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提出要逮捕他，他非常愤怒，而我说这话也太冲动了，”薇薇将头发别到脑后，看到迪克认可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于是约瑟夫让手下们先把我抓起来，我一个人与一堆人战斗，那些狱警都不听我的，为了保护自己，我不得不取出了枪——”

迪克：“？”他开始觉得哪里不对。

薇薇淡定道：“在反抗中我把他们都打败了，但枪支走火，射杀了可怜的约瑟夫，一切结束后我将证据与尸体一同提交给上级，你觉得怎么样？”

迪克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女人的目光依旧清明，但他懊恼地捂住自己的额头：“不，我觉得不太行……”

最为一个家庭中的大哥，他在日渐磨练中逐渐点亮了“话术”这一技能，于是委婉道：“我觉得让你的职业生涯就因为这么一个人渣而毁掉，不太好。”

薇薇：“？”

“毕竟一个在混战中把自己的上司射杀的人，似乎不太适合监狱长这个职位，坐在这个位置上，冷静和细致都不可或缺吧。”迪克知道贝拉·贝蒂文和现任市长安娜·艾莱克有关系，也许安娜可以推她上位，但她做出这样的事，会很难服众。

“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一定会被关押审问，如果约瑟夫后面有人，这场审问会被恶意延长，关个半年也有可能。”

也就是说，即使尽量走了程序，薇薇的这副眼镜也有可能废掉——角色倒不会死，就是隐藏声望会变，要是越狱就可能转职成犯罪分子。

那么计划B行不通啊，薇薇就知道会这样，她耸耸肩：计划B不行，不是还有计划A吗？

不过她得切换个身份。

天色昏暗下去了，汉堡店的人反而更多了，在挤挤挨挨的客人们中间，薇薇把一件事拜托给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