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宁脚下顿了一瞬，接着又不着痕迹地继续往前走。

听听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多么与众不同。

但仔细想想就明白了，盖斯是受到了卡希尔的命令治疗自己，自然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头顶厚厚的云团缓缓散开，后面的月亮露了出来。温暖的柔光倾泻而下，编织出一片莹白轻纱。

他们走走停停，穿过狭窄逼仄的小巷，再次出现在了那座金碧辉煌的会所前面。

迟宁戴上面具，看着这进进出出的华服男女，笑道：“盖斯，我从小就知道，上流人眼中的帝都和底层讨生活人眼中的帝都是两个帝都。”

“在强权富豪眼中，这是一座纸醉金迷的大都市。在贫民眼里，这里只是一座艰难讨生活的地方。上流人眼中看不到那些阴暗狭窄的沟渠，贫民也进不去这些高档场所。”

“那时我以为，只有这大自然才对所有人平等。太阳东升西落，不为任何人和事停驻。”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同样是晚霞，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可以驾驶着飞行器钻出云团清晰地看清晚霞的形状。贫民只配站在被污染的大地上，仰望着模糊的红色稠云。上游人可以随随便便买高贵的赛博科技产品，轻松抵御恶劣环境的侵蚀，贫民只能裹紧身上的粗劣衣物。”

“我以为是因为付出导致的收获不同，是勤劳和懒惰促成不同的两个极端。我觉得只要自己够勤奋，就可以摆脱捉襟见肘的狼狈现状，就能给困顿的黑发系带来希望。我前往战场、不要命地冲锋陷阵，努力挤进上流，成为一个契机和信号。”

“但我又错了。权势互相帮协，早就编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它们罩在海面之上，网住那些想要跳出水面的鱼虾，将它们重重扣回海里。”

“那些保持现状的人并不一定是懒惰，而是找不到出路。”

盖斯认真看着迟宁，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片刻后，他问道：“迟宁先生，那你现在还想挤进去吗？”

迟宁敛住眉眼，闪烁的眼睛被长长浓睫掩盖，他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不想了。”

他现在只想拿一把锋利的刃，划破那张大网，让所有的鱼虾海阔凭鱼跃。

“还是要谢谢你，”迟宁再抬头时眼中已经没了异样，“你虽然不喜欢，还是答应救那对母子。”

“那不是母子，”盖斯忽然道，“那是个小女孩。”

迟宁愣了一下，“原来是个小姑娘。”

“先生，您刚才说谢谢我救了她们。”盖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了迟宁身边，“按照你们人类的逻辑，帮助别人后可以获得奖励，我也可以要奖励吗？”

略带攻击性的身躯忽然袭来，迟宁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你想要什么奖励？”

盖斯那双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闪烁的鎏银眼睛凝视过来：“回家之后，可以奖励我给您做全身按摩吗？”

极其香艳诡异的记忆瞬间袭击了迟宁，他心里咯噔一下，滚烫爬上脸颊。

迟宁结结巴巴开口：“为，为什么要做全身按摩。”

这对盖斯居然是奖励？奖励？

卡希尔你真是个变态啊！！！你到底给盖斯传输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

“啊嚏！”

奢华的皇宫宫殿中，柔软的床上隆起一片。

一金一银的头发交错纠缠，凌乱地铺在淡金色的金丝绒大床上。

暧昧缱绻的气氛中，声音忘情地缠绵着。

忽然其中一人打了个喷嚏，淡金色头发的卡希尔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脸上裹着一层濡湿。

一条紧致的肩膀从后面伸出，将卡希尔整个搂在怀里，忘情地亲吻着卡希尔的脖颈：“亲爱的，你感冒了吗？”

卡希尔仰头享受得眯起眼睛：“没有，估计是有人在想我。吉拉尔德，听说你今天在学校见到迟宁了。三年没见，看到他什么感觉，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吉拉尔德因为亲吻声音有些含糊：“什么三年，我们自从订婚后就没有见过，算下来有五年了。再见面我没什么感觉，倒是他好像还喜欢我。”

卡希尔眼中闪过得意，“可惜你现在爱的人是我。”

迟宁，你喜欢的东西，我全部都要得到，得不到那就彻底毁掉。一只蝼蚁却妄想成为天上的星辰，痴心妄想！

吉拉尔德：“没错，我的缪斯，我爱你，我是你的。”

我的黑珍珠，抱歉我说了违心的话，我最爱的人当然是你。

……

盖斯表情十分认真，似乎没有任何私心：“我刚才检测到您的肌肉今天有些超负荷，我想让您放松下来。”

迟宁尴尬笑笑，觉得是自己太污了，但为了防止那天古怪的事情发生，他还是道：“可以是可以，但不可以像那天的足底按摩一样做类似用嘴唇碰我脚趾那种奇怪的举动。”

盖斯：“好的，先生，但那个举动并不奇怪，我只是在正常帮您放松筋骨。”

迟宁脸火辣辣的，羞恼道：“我说奇怪就是奇怪！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那只会害了你！”

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机器人！

盖斯双唇微抿：“……那好吧。”

迟宁:“。”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迟宁轻咳一声，让自己恢复冷静后缓缓挽住盖斯的手扬起头，“走吧，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