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现在也是。

男人坐的位置正对着楼梯口，江瑟刚下楼他便撩起眼皮了过去，静静着她一格台阶一格台阶地走下来，走向他。

昨晚刚做过亲密事，但两人面上都没有任何一丝不自然或者尴尬的神态。

江瑟又恢复成从前沉静温雅的模样，望向他的目光也如从前一般，冷寂的，理智的。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她并未像只小兽般嗅着他衣领要他带她走，他也并未在灯色昏暗的衣帽间给她做他从不曾做过的事。

“你起床后喜欢喝的红茶已经泡好了。”陆怀砚轻抬下巴，往流理台的方向点了下，“只放了一颗敲碎的玫瑰冰糖，没放玫瑰盐，也没放柠檬。”

助理将东西送过来时，陆怀砚熬了一夜的眸子漾了点笑意。

这姑娘还真是嘴挑得很。

喝红茶，但不同时间段却要喝不同口味的，当真是个难伺候的主。

也不知她在桐城是如何满足自己这么挑的嘴的。

骨瓷杯上冒着薄薄一层白雾，江瑟并不意外他能打听到她在衣食住行上习惯，她只好奇这杯茶，是谁给沏的。

端起茶杯，她轻抿一口：“你沏的茶？”

陆怀砚嗯一声：“味道如何？”

“很好，多谢了。”江瑟客气礼貌地道了声谢，目光扫过他电脑，“在开早会？”

“在监控。”陆怀砚推开金属瓶上的塞口，慢慢饮了一口，“莫既沉给我发来了几段有的监控视频。”

男人嘴里说着有，眸光却很冷，像晃荡在烈酒里的冰块。

江瑟慢吞吞搅着茶杯里的碎冰糖，倒映在殷红茶液里的杏仁眼被搅成一眼漩涡：“怎么样的有？”

“认识胡家、张家、谷家那几个二世祖吗？”

江瑟慢抬眼：“有点印象，没记错的话，我高中时跟他们是同一届。怎么，他们在视频里说起我了？”

“嗯。”

“哦，说什么了？”

陆怀砚语速和缓道：“说你是他们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还在讨论要怎样才能将你追到手弄床上去，听你的叫床声。”

这些人在高中时便玩得花，私生活糜烂，也就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同江瑟猜的差不多。

她面无波澜地喝下两口红茶润嗓，端着茶杯走过去，拉开陆怀砚左侧的高脚餐椅，目光盯向桌面的记本电脑。

“介意我亲自听一听吗？”

陆怀砚笑了笑，对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将电脑轻轻一旋，男人摘下右耳的无线耳际，微倾身，给江瑟戴上，说：“随便听。”

屏幕里的监控画面是静止的，江瑟道了声谢，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按下播放键。

不得不说，先前陆怀砚的说法已经是极文雅的说话。

视频里的男人说的话全是不堪入耳的荤话，甚至对她评头论足起来，从头发丝到脚。

那些能毁掉一个人的黄谣很多时候就是这种龌龊人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

江瑟每一句话都听得很认真，眼睫冷静垂着，眉都不抬一下。

陆怀砚支颐她，等进度条走到末尾了，好整以暇地问：“想找他们出气儿？”

江瑟往右偏了下头，摘下耳机，递还给他，微微笑道：“不急，以后吧。”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几个人渣以后再处理吧。

陆怀砚把她递来的耳机撂在餐桌，着她淡淡道：“为什么要以后？不必等以后。”

昨天要不是半路碰到季云意，这几人本是准备去观赏亭找江瑟搭讪的。

江瑟对上陆怀砚的视线，笑着转了话题：“除了这些监控视频，莫警官还有别的收获吗？”

陆怀砚她眼，调了下电脑的角度，关掉视频，从一个文件夹里调出文档。

“莫既沉说你喝下去的三唑仑不是直接下在茶里，而是融在了那颗玫瑰冰糖。”陆怀砚点开一张照片，“糖罐里并非所有玫瑰冰糖都有问题，剩下的糖里只有两颗加了料，加上放你红茶里那颗，一共是三颗。”

照片里是十来颗形状不一的玫瑰冰糖，江瑟盯着照片了会，接着便抬手指了指照片，“让我猜猜，是这两颗么？”

“对。那晚出入茶水间的人不少，但碰过这瓶玫瑰冰糖的只有你从前的管家，佟伯。”陆怀砚瞥她眼，见她神色平静，便继续道，“莫既沉问佟伯，为什么偏偏选了颗加了料的冰糖，你猜佟伯怎么说？”

“因为我不喜欢有玫瑰花瓣飘在我的红茶里，这照片里，只有这两颗玫瑰冰糖没有任何一点杂质。”

江瑟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向陆怀砚：“给我下药的人很了解我，猜到了我会去观赏亭，也猜到了张婶与佟伯一定会来见我，就连佟伯会给我沏什么样的茶都猜到了。我昨晚只要一去岑家的晚宴，就很难躲开这场陷阱。”

陆怀砚盯着她乌沉的眸子。

佟伯的确是那样同莫既沉说，因为小姐不会喜欢她的红茶里有玫瑰花瓣。

莫既沉的原话与江瑟说的差不多，应当是一个十分了解她生活习性的人。

但江瑟的语气比莫既沉更笃定。

不仅笃定，还兴奋。

兴奋？

陆怀砚目光凝着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瑟瑟，你在兴奋什么？”

江瑟神色稍顿，他一眼，语气平静地回问：“我有吗？”

陆怀砚颔一颔首，唇角很轻地勾起，耐人寻味道：“你高潮时瞳孔会剧烈缩起，而刚刚，当你说给你下药的人很了解你时，你瞳孔缩了下。”

“瑟瑟，你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