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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妄想(十里红妆,永不负卿卿...)

“听说你要结婚,在哪里办婚事?要请什么人?我有个朋友是知名婚礼公司的老板……”失去大儿子的盛齐天短短半年仿佛苍老了十岁,如今只能抓住小儿子。

可惜盛惊澜并不领情:不劳您费心,我自由安排。”

盛齐天难得低头:“你先前不是想要你大哥的股份?你要是愿意,我随时可以安排你进公司。”

盛惊澜:“不必。”

盛齐天脸色逐渐难看:“你大哥这样,等我百年之后,盛家还是要由你继承的。”

盛惊澜随意拍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打算入赘温家。”

“入赘?”听到这两个字,盛齐天的真面目顿时暴露,“我盛齐天的儿子怎么能给人当上门女婿!你真是要气死我。”

“结婚就不请你们了,你们受不起她的礼。”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次把盛家闹得鸡飞狗跳。

坐在楼下的温瓷听到动静,猛然起身,见男人飒飒地从楼梯间下来,她伸手,轻拽他衣袖:“惊澜,我们走吧。”

他任由温瓷拉着走出盛家,突然低声冒出一句:“看他生气,我就高兴。”

他记仇,背叛者绝不原谅。

可听到这句话,温瓷就明白,他心里还是介意。

她握起盛惊澜冰凉的手,往自己脸颊贴了贴:“我们回家吧。”

有些人,需要用一辈子去治愈童年的伤痕。

好在,他们还有一辈子。

元旦一过,盛惊澜的生日也就进入倒计时。

生日当天,男人破天荒地在朋友圈晒出与生活相关的消息,两本结婚证和一双十指相扣的手。

盛菲菲感动涕泪:“小叔真体贴,省了一份礼物。”

周贺临:“你上当了,份子钱更贵。”

盛菲菲:“……”

这是盛惊澜特选的日子,他要用全新的节日去覆盖曾经不好的记忆,温瓷都顺着他。

领证之后,两人开始挑选请帖材料和样式,里面的内容由温瓷亲笔手写模板打印,宾客名字则由两人亲笔填写。

伴手礼随请帖装在红盒子里一起发出,每一份都堪比精品礼物。

三月,盛惊澜带温瓷去定制了一把适合她的红色油纸伞,又请老工匠按照传统手法制作一堆龙凤花烛,这些都是大婚当天需要的物品。

四月,结婚所需用品基本准备妥当,从华丽的凤冠到镶玉的婚鞋,温瓷全部试了一遍,只差一把扇子。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绣扇,温瓷准备自己动手时,唐琳琅忽然送来一把合欢扇:“给你的。”

温瓷不明所以。

自从她离开玲珑阁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偶尔因工作事情见面,也不怎么熟络。

见她愣着不接,唐琳琅直接把盒子放旁边:“我虽然刺绣技术不如你,但也还算不错,拿出去不丢人。”

听她别扭的言语,温瓷打开了盒子,从扇面刺绣的色泽精美度到扇柄和扇框的材质都属上等,的确是精良制作。

“温瓷,你的镯子不是我故意打碎的。”时隔多年,唐琳琅再度提起那段往事,包括温瓷不知道的真相,“老师也并没有一味地偏袒我,那天她罚我跪了一晚。”

她不想被别人耻笑,所以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也没说,直到今日。

“你知道这些年,为什么老师极力栽培我,却不愿你掌管玲珑阁吗?”

“因为她说,你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作为母亲,温茹玉又怎会不知女儿的向往,她不善表达,也不愿告诉女儿自己做了多少。

温瓷将扇子放回盒子:“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你都要嫁人了,我再藏着这些挺没意思的。”前几年,她还想着跟温瓷争一争、比一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凭自己的能力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就觉得从前的自己很幼稚。

“我在十八岁那年就跟老师签订永远生效的协议,我在温氏终身所得的资产,都要分你一半。”

“听起来像霸王条款是不是?但其实也很公平,她成就了现在的我,而我要保她女儿一辈子享乐。”

温瓷诧异抬眸。

唐琳琅口中所说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事。

唐琳琅凝视着她,这是这种不染俗世的眼神,让人又爱又恨:“你有良好的家世,即使什么都不做都有那么多人追捧你、爱你,我当初嫉妒你的,你什么都不懂,还把我当姐姐。”

“我现在也怎么不喜欢你,但是温瓷,我祝你幸福。”

该说的话说完,唐琳琅没有过多停留,转身时听到背后传来的小声嘀咕:“我也不喜欢你。”

唐琳琅背对她,没有回头。

她想起那个雨过天晴的午后,拘束的她跟在温茹玉后面,在漂亮的院子里见到穿着长裙即兴跳舞的女孩。

“琳琅姐姐,你以后都要住我家吗?”

“太好了,我有姐姐了。”

女孩一尘不染,长了一双她有生以来见过最纯粹的眼睛。

五月。

众人期待许久的日子终于来临,温家屋内外全部挂红绸,贴囍字,方圆几里都知道温家要办喜事。

出嫁前,温瓷住回温家,以兰汤入浴,迎来出阁礼。

今日主持出阁礼的是宋兰芝请来的行家,能言会道,熟悉一切流程。

“礼请执礼为新妇挽面。”

身着嫁衣温瓷端坐中央,在主持人的吉祥词中,喜娘手执红线交叉呈十字,以熟练的手法替温瓷开脸。

“礼请新妇母亲执檀木梳,为女梳头。”

温茹玉拿着梳子来到女儿身后,一手轻柔地托着她那满头青丝,弯腰下去,一梳到底。梳子脱离发尾才起身,每一下都如此。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共齐眉;二梳梳到尾,此生荣华又富贵;三梳梳到尾,儿孙满堂把膝围。” [1]

三梳到尾,温茹玉缓缓直起身,执柳枝驱邪避祟,洒添富贵。

点红烛,请香告祖,向天祈福。

“礼请新人盟誓。”

盟誓之词,正是盛惊澜亲笔写下的婚书。

温瓷虔诚念道:“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

盛惊澜重复:“高堂在上,立此书为证。”

面对长辈的二人缓缓转身,看向对方,温瓷微微垂眸,脸颊胭脂色更深几分:“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无需思考,早将内容刻进骨子里:“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他顿了下,见妻子泛红的面颊似娇艳桃花,眼里笑意更盛:“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余光触及他满眼深情,温瓷气息微乱:“卜他年瓜腱绵绵,尔昌尔炽。”

二人异口同声,立下永生承诺:“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2]

他们历经生死,一路走来极不容易,而今终于尘埃落定,携手同行。

跟盛惊澜一起盖婚书的时候,温瓷才发现,原本手写的婚书竟变成手绣婚书,字体仍然是盛惊澜的字体,这刺绣的人……

来不及探究,盛惊澜一手拿着印章,一手按着她手背,同时在婚书上烙下印记。

她不禁往旁边瞟了一眼,撞上男人得意的眼神。

这人!

连盖个婚书都不老实。

好在,他也遵循规矩,认真向长辈行礼、奉茶,完成这场出阁礼。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温瓷悄悄问他:“婚书怎么变成刺绣了?”

盛惊澜已经熟练改口:“咱妈绣的。”

当时他将婚书送过去,温茹玉私下找他商量,沿着他的字迹用金线绣制婚书,可保永存。

正式大婚在第二天举行。

他们在古旧的习俗上有所改动,没拦门,直接把新郎和伴郎堵在楼下,新娘子手执团扇站在阁楼上,看得见摸不着。

苏禾苗双手圈在嘴边做大喇叭状:“新郎官接到红绣球,才能娶走我们的新娘。”

底下接亲的人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简单?

果然,阁楼上的伴娘们没让他们失望,那绣球抛到半空,就被一条看不见的线悬挂垂吊,如新娘子一般,看得见摸不着。

“惊澜哥,现在咋办?”

“翻墙。”

李照雪跟苏禾苗都没想到,他们竟是这种野路子,也不问她们拿到绣球的办法,直接就要爬墙。

李照雪琢磨着:“不会吧,这么高的楼,他们爬不上来。”

温瓷:“不……他真会。”

毕竟盛惊澜连温家大门都翻过,区区阁楼算得了什么。

她们可不敢真让新郎官在大婚之日爬墙,赶紧放人上楼,守在门口,象征性的收了几封红包。

盛惊澜终于见到新娘,新娘双手执扇挡在面前,不让看脸。盛惊澜弯腰蹲在她面前,拿起旁边的绣鞋替她穿上。

温瓷没有父亲和兄长,也不喜跟同龄异性肢体接触,便由盛惊澜抱她出门。

身为母亲的温茹玉亲手为女儿撑起红伞,直到女儿进入花轿。

没人注意到,隐在人群中的萧文琛望着这一幕,悔意涌现眼底,不禁抬手拭泪。

千工床、万工轿,十里红妆赠新娘。

如此盛景惹来全城围观,红轿所经之处,人人皆得喜糖送福。

花轿绕去湖边,换乘挂满红绸的木船,寓意鱼水情深,生活美满。

黄昏时,船身靠岸。

盛惊澜挑起船帘,向里面的人伸手,几乎笑眯了桃花眼:“夫人。”

风拂红帐,吹过新娘满面红妆,那只染着红丹蔻的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上。盛惊澜没有丝毫犹豫,将其紧握,不愿再松开。

仪式在临湖的大院子举行,从石岸到厅堂,皆是红毯铺地,没让温瓷的脚沾地面半分。

礼生高声唱礼:“吉时已到。”

新人行三拜大礼,三跪九叩,直至礼成。

二人进入新房,撒帐、饮合卺酒。

葫芦分两半,红线牵两端,二人挽手交杯,温瓷几乎不敢去看对面那双勾人的眼睛。

苏禾苗和周贺临跃跃欲试想闹洞房,在外面搞出动静,温瓷手一颤,酒沾到唇边:“他们不会闯进来吧。”

男人微眯起眼,哼声放话:“他们敢。”

扒在门外的人果然一动也不敢动。

温瓷柔声劝道:“你别凶。”

男人面对她时又换了副模样,就着葫芦红线不断缠绕,收至两人指间,灼灼目光直盯着她:“我不凶。”

他今天格外好说话,温瓷含羞低头,听到门外响起盛菲菲的声音:“哇,你们快去外面看,湖面全是花灯。”

闻言,坐在床边的温瓷也不禁抬头,盛惊澜看出她的心思:“要去看看吗?”

她果然欢喜:“可以吗?”

“当然。”

漆黑的湖面不断飘来正方形的橙色河灯,逐渐堆积,仿若灯笼,点亮整片夜湖。

“你们看,河灯上面都写着字。”

这些河灯跟以往见到花朵形状的不一样,以前人们喜欢把心愿写在纸条上,折叠藏进河灯,不让旁人看见。

眼前的河灯确实四面通透,表面字迹全部透过灯光照射清楚。

河灯经过之处,不断有好奇之人念出上面的内容。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吾妻卿卿,吾爱卿卿。”

“……”

委婉的、直白的,这大概是把世间所有祝福词都写在河灯里了。

温瓷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橙色星河,耳边贴来一道炙热的呼吸:“这是盛惊澜送给温瓷的第五十一份礼物。”

温瓷神色动容,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直接用行动表明,伸手抱住他。

盛惊澜轻拍后背安抚:“温卿卿,这就感动了?”

“嗯。”她鼻尖酸酸的,说话都会牵出哭腔。

盛惊澜笑着捏她鼻尖:“可是怎么办呢,还有一份礼物。”

“什么?”

“闭眼。”

盛惊澜怎么说,她都照做。

男人牵着她手指按进柔软红泥,再印到纸上,温瓷蓦然睁眼,却见他得意地捏着纸页一角:“卖身契签给你。”

曾经许多人说过,他不可掌控,会让人缺乏安全感。

但如今,桀骜不驯的男人甘愿低头俯首,褪下红色绣鞋,虔诚亲吻她的脚背:“温瓷,我给你永远掌控我的权利。”

他抬头,撞进那双水盈盈的眸。

“盛惊澜永不负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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