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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关心则乱。...)

她忽然发问,凌溯心头微有触动,那双深邃的眼眸望过来,“怎么,娘子不愿意让我亲征?”

居上道:“国家大事,不是我一个闺中女郎能够定夺的,全陛下的决策。我是想,郎君要是亲征,我留在行辕就没意思了,你出兵之前能不能替我讨个恩典,让我回家待一段时间,等你凯旋,我再搬回行辕。”

所以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全是为了她自己?

凌溯气得脸色发白,“朝廷还没下令让我领兵呢!”

嗓门有点高,吓了居上一跳,忙道:“好好好,我就是随口一说,郎君别生气。

“然后识相地调转了话题,“那个行刺你的人,是女子吗?那天游玩回来,我细想想心有余悸,万一刺客伪装成慕你的女子,就像那个龟兹乐伎那样,那郎君岂不是危险了!”

所以她的反应真是慢半拍,到现在才发现有隐患。不过能想那么多,也不容易了,凌溯道:“刺杀我的不是女子,是个粟特汉子,假借身上写了密函,引我过去查。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外表病歪歪的人,竟有那样的身手”

居上并不关注那个粟特人,还在为将来太子后宫的组成劳心劳力,喃喃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来以后不能纳异族女子进东宫,我得为郎君的安全考虑。”

凌溯说了半日,发现鸡同鸭讲,无奈道:“凌氏有家训,向来不许纳异族女子为妾,到我这里也不会破例。”

居上点头不迭,老祖宗果然高瞻远瞩,有先见之明。

三言两语圈定了纳妾的范围,彼此都很满意,居上发现他还坐着,又殷勤道:“郎君不躺下吗?睡一觉,好得更快。”

他瞥了她一眼,“小娘子在,我躺下可是太失礼了?”

居上心道假模假式,昨日乐游原紫薇树下,他一沾毡毯就半躺下了,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好意思。今日受了伤,反倒矜持起来,别不是跳了一回潭,脑子进水了吧。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她识道:“郎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待晚间再来你。”

从东院退出来,边走边感慨:“这朝太子也当得险啊,幸好身手不赖,要不然可坏事了。”

药藤琢磨了半日,终于得出结论,“圣上和皇后殿下一定是探明了娘子比寻常贵女犷悍,才下定决心封你做太子妃的。”

犷悍这词虽然不雅,但还算贴切,毕竟太子妃也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能时刻指望太子来救自己。

她笑了笑,觉得德甚配位。

穿过随墙的小门回到西院,行辕中岁月悠长,中秋前的午后,树上知了仍叫得声嘶力竭。

厨司例行命人送了一盏酥山过来,但带了典膳郎的话,说这是今夏最后一盏凉饮了,过了中秋天气转凉,不再向娘子提供加了冰的饮食。居上为此难过了一会儿,东宫的典膳局果然比家里严苛得多,家里只要撒个娇,阿娘没有办法了,偶尔也会通融通融。

无论如何,先受用眼下的快乐吧。她舀了一勺沙冰填进嘴里,忽然见候月上前通传,表情古怪地说:“小娘子,有人求见。”

居上顿住了手,“谁啊?”

如今人在行辕,除了家里的姊妹,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探视了吧。

候月的表情很迷茫,向外指了指,“就是那个武陵郡侯哦不,如今也不是郡侯了反正就是那个人,说要求见小娘子。”

这下连居上也纳罕起来,“他来干什么?”想都没想便道,“不见,让他回去吧。”

候月领了命,退出去向女史传话,不多会儿女史又进来了,对方坚定地表示,若辛娘子不见,他便要求见太子殿下了。

这算是要挟吗?与辛家的恩怨,要捅到太子面前?

居上很不耐烦这种做法,原本是决定不见的,现在倒要他究竟想做什么了。

抬了抬手指,示意让人在厅房等候,自己起身往前院去,临走之前缠绵地了石桌上的酥山,不忘叮嘱婢女一声:“替我拿冰渥着,别让它化了。”

沉闷叹息,还有些薄怒,挽起披帛穿过庭院,到了会客的地方。韩煜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太子妃不到,他不敢坐,就这么一直站着,眼巴巴等着她驾临。

居上耐下性子,见他长揖,淡漠道:“韩郎君不必多礼,今日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如今的韩煜,早没了当郡侯时的意气风发,曾经他以为那个爵位是长在他身上的,他是韩家嫡长,父亲的后人里没有谁比他更适合袭爵,甚至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自己也有办法抹平。

可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意识到,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辛家,因为辛家背后站着太子。他的母亲,陈国夫人,紧要关头选择了保全韩家,居然真的摘了他的郡侯头衔,彻底将他变成了弃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只好硬着头皮找到行辕来。

他叉着手,带着扭曲的声调陈情,“先前是我轻狂,辜负了二娘子的一片真心,现在想来很是后悔。我已受教了,更怨恨自己一时糊涂,今日来求娘子宽宥,请娘子再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居上那张脸,连半分表情也懒得做,直言道:“你后悔的,只是被褫夺了爵位而已。”

韩煜见她不留情面,敢怒不敢言,轻吸了口气道是,“我也不讳言,确实是落得这样地步,不得已才来求娘子。那日我与二娘在西明寺初遇,若后来不生那些枝节,我应当已经向贵府上求亲了,人生际遇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所以郎君今日不应该来见我,该去向二娘子赔罪才是。”

韩煜说是,又支吾起来,“可二娘子不肯见我,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斗胆来见娘子的。”

吧,有的执拗,一点意义都没有。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在他母亲面前一口咬定,非果儿不娶。

其实居上很好奇,“郎君觉得我家二娘,是哪里配不上郎君呢?她名门出身教养极好,脾气也好,我本以为她遇见了一位无可挑剔的郎子,却没想到竟会受到这样的慢待。”

说得韩煜脸红不已,踟蹰道:“娘子言重了,不是二娘子配不上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因多番与果儿接触,逐渐乱了方寸。我原本不想的我也从不觉得果儿比二娘子强”

这话居上已经不听了,“拿我家二娘与果儿相比,辱没我家二娘了。”

“是是是”韩煜忙改口,“果儿怎么能与二娘子相提并论,是我自己经受不得蛊惑,对不起二娘子。我也曾想过,干脆向二娘子坦白我与果儿之间的事,但果儿不答应,她知道良贱不能通婚,更何况我有爵在身。”

居上并不想了解他和果儿之间的恨纠葛,漠然道:“上次把果儿送去贵府上,连人附带了身契,只要放了良,郎君就能与她长相厮守了,这不是很好吗。”

可不好之处在于丢了爵位。武陵郡侯的称号是头代荫封,他袭爵之外,本身并没有实职。一旦爵位被收回,他就成了无所事事的人,如今想谋个一官半职,奈何处处碰壁,只好来求太子与太子妃手下留情,容他一条活路。

当然,要想讨活路,就得有交代。他迫不及待地表明了心迹,“我与果儿已经分道扬镳了,大娘子,背弃二娘本不是我所愿,若不是果儿”

居上摆了摆手,“话不能这样说,我相信郎君是真心待果儿的。那日赵王府起宴,我们都盼着郎君出现,结果郎君没有来,可见是放弃了结交贵女的机会,一心想与果儿有个好结果。”

说起这个,就愈发令韩煜羞愧了。那日自己没有出席,果儿也称病不曾陪二娘子赴宴,他们两人在外厮磨了半日,估猜着赵王府宴散,才各自归家。

居上他无话可说,打心底里冷笑了一声,“既然重情重义,为什么最后却放弃了?你要是对果儿不离不弃,我还敬重你三分。如今鸡飞蛋打,两边没着落,今日是想碰碰运气,才来太子行辕见我。可惜我这么护短的人,是绝无可能发善心的,老实告诉你,那日撞破你们的奸计,若不是左右的人强拉住我,我必定连你一块儿打。我劝郎君快回去吧,别来自讨没,要是还不走,就别怪我拳头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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