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寂抱着他小心放在沙发上,季挽呆呆的,只是两眼发直地望向前方,脸颊苍白,看起来像还没缓过神。
路寂皱眉,眼睛里流露出心疼懊悔的神色,怎么刚才在外面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穿得这么单薄,现在身子已经冷得像是冰块,再冻下去非得出什么问题不可。
随手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把他紧紧裹在里面,手指在他冰凉细滑的脸颊上轻轻蹭过:“季挽,还好吗,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煮点姜汤。”
季挽坐着不动,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
路寂以为他的耳朵现在还没恢复,视线落到他黑发下的雪白耳尖,略作停顿后,微微弯下腰。
哪知季挽此刻却突然一个转头,发丝轻轻扫过路寂的眉心。
路寂一愣,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抹湿润就不偏不倚正好含住他的鼻尖。
意识到这抹湿热和柔软是什么,路寂的睫毛微弱地抖了抖,脑子里像是有电流窜过,头皮一阵发紧。
两人不约而同同时抬起眼,漆黑的睫羽掩映下,一个眼神清澈茫然,一个瞳孔紧缩微颤。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路寂微微抽身,侧头时鼻尖又贴着他白软的脸颊肉轻轻蹭过,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人心旌神荡。
季挽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也逐渐消退,轻声咳了咳,找回正常听觉。
抬头望向路寂,才发现他们现在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能清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睫,眼窝深邃,鼻梁又高又挺。
不仅视野好,鼻息间也满满都是路寂身上的味道,有刚才在外面沾上的雨水的冰冷气息,也有幽幽弥散的烟草清香,几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好闻迷人。
季挽傻乎乎地晕了许久,好一会才察觉到现在这个距离多少有些不太合适,两手抓着沙发慢慢向后退开,低声说:“哥,我好多了。”
或许是真的感冒了,季挽说话时带着鼻音,有些软糯。
路寂垂眼看他,季挽仰着透白的小脸,湿润的头发软趴趴耷拉在脑袋上,眼睛里氤氲着柔软的湿气,看起来有些可怜。路寂站起身,他其实身上也湿得很严重,此刻声音听起来有些哑:“那坐一会,我去做姜汤。”
季挽吸了吸发痒的鼻子,乖乖点头。
姜汤的煮法很简单,知道季挽喜欢吃甜的,路寂还特意加了蜂蜜和半瓶可乐。
端着两个杯子走回来时,季挽已经半边身子都歪进沙发里,身上还裹着那条毛毯,清瘦伶仃的一条,懒懒倦倦的,微阖着眼,眼尾泛着红,像是要睡着了。
路寂坐过去,把他半拉半抱着扶起来,季挽软绵绵地倚在他身上,撩起眼皮,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路寂把杯子抵到他颜色粉淡的唇边:“先喝几口,把身子暖起来。”
姜汤苦涩热辣的气息刺激得他一下精神不少,季挽别过头,小脸苦巴巴皱成一团:“好重的味,像药。”
不喜欢吃药就算了,连姜汤的味道也抗拒,路寂觉得这小孩可能是有点气味敏感,声便音带了点哄:“我做的姜汤跟你以前喝得不一样,你尝尝看。”
听他这样说,季挽才掀起眼皮看向他,清澈分明的眼神里有一丝狐疑:“真的吗?”
路寂神色平静:“吃过我煮的饭,还不信任我的手艺吗。”
这点季挽倒是没办法否认,毕竟路寂做饭是真的好吃。
接过杯子,捧在手里半信半疑啜了一小口。
短暂品味须臾,季挽惊喜抬头:“甜的!”
路寂摸摸他柔软的发丝,眼梢坠笑:“加了蜂蜜和可乐。”
季挽没想到姜汤还可以做的这么好喝,以前付女士给他煮的姜汤也会放可乐,但喝到嘴里味道还是怪怪的,都没路寂做得这个好。
季挽只喝了一口就上瘾了,坐起身,两手捧着杯子认真喝起来。
大半杯下去,身子果真渐渐暖了许多,苍白的皮肤下透出一层薄粉,嘴唇颜色变深,沾了水痕,在灯光下泛着饱满莹润的光泽。
路寂收回目光,也低头轻抿了一口姜汤。
窗外风雨不停,整座城市都被这场大雨笼罩,时而有闪电在玻璃外的高空划过,伴随着由远及近的滚滚雷声,更显室内静谧祥和。
两人的姜汤都喝完,路寂又拿起杯子去吧台清洗,之后还又去了一趟露台,季挽猜他应该是去收拾外面的空酒罐,反正就是忙忙碌碌好久都没有停下来。
等他都忙完,才重新回到这边坐下,季挽裹着身上的小毯子,侧头看向他:“怎么办,我突然觉得你好像我妈啊。”
路寂卷袖口的动作一顿,面露无奈:“怎么说。”
“不是指长相什么的。”季挽认真解释:“是做事情的风格,有条理又不拖延,在家里时,我在沙发上看电视打游戏,她就在后面忙来忙去,完了还要指着沙发上的我骂,躺躺躺,四肢都躺退化了,懒死你得了,看以后什么样的小姑娘会愿意跟你。”
八成是在家时没少被这样数落嫌弃过,季挽学这段话时还带了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有点可爱。
表演完小剧场,他又躺靠回去,笑着看向路寂,懒洋洋又笃定道:“哥你在家里时,肯定不会被家里人这样说。”
路寂偏头看他一眼,想了想,略微沉吟:“的确没有,他们经常劝我不要总是闷着学习,多去跟同龄朋友之间做一些娱乐活动,这个年纪还不用那么早承担家族的责任和压力。”
季挽:“……”
他就不该自取屈辱问路寂这个问题。
“哎。”季挽又瘫回沙发,长叹口气,真情实感的苦恼:“你说我以后会不会真的找不到愿意陪伴我的人啊,其实我之前还想过,不然以后就找一个跟我三观相同,一样懒一样宅的对象好了,我们都不做饭,吃外卖,打游戏,这样谁都不能嫌弃谁。”
说罢又觉得自己这番丧气发言好像不太积极向上,有点躺平摆烂的意思,尤其是在路寂这样完美的人面前,抬手搔了搔鼻尖,不太好意思地笑:“我是不是个很糟糕的人啊。”
路寂很快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什么糟糕不糟糕的,只是选择不同罢了,你怎么样都很好。”
虽然知道这话是在安慰他,是路寂惯常的高情商发言,但不得不说季挽还是很吃这一招的,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确被哄得心里很舒坦。
笑着朝路寂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么会说话,嘴巴抹蜜了,是不是还偷偷藏了什么《108种说话的技巧》《高情商的沟通话术》这种秘籍,也拿来给小弟分享一下啊。”
路寂看着他,有些无奈:“没有那种东西,你要实在想要,我可以现编一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出版社能看得上,不行我就倒贴出版,印出第一册 就送给你,书名也由你来定。”
难得听路寂说这种不着调的话,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季挽愣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戳中笑点,笑得东倒西歪,坐也坐不住,最后整个人直接倒在路寂身上。
不理解刚才的话到底有什么点值得他笑成这样,路寂顺势半搂住他,看着他放肆明朗的笑颜,也不禁被感染,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眉眼舒展柔和。
笑着闹着,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就钻到了路寂怀里,一开始只是半边身子歪了过去,可这样扭着的姿势有点难受,他动了动,路寂便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
所以现在就演变成,他坐在路寂身上,路寂从侧面抱住他。
刚才那条雪白的毯子也在混乱中掉在地上,揉成一团。
季挽笑得整个身体都没了力气,一只胳膊软软搭着路寂的肩膀,他此刻还有些喘,眼睛里透了点湿润,眼尾缀着那粒红色的小痣,透出懵懂无知的媚意。
路寂低垂着眼,眸光漆黑压抑,像是极难自持般,抬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腰。
季挽明显被他这个略显粗暴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是在他做出反应前,路寂便又倾身将他抱住,偏头埋进他脖颈间,嗓音又沉又哑:“腰怎么这么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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