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顺其自然吧。
到了下午,漏了快半个月的天终于放晴,但仍不算艳阳天,厚厚的大块云层依然嚣张地遮挡着大半的阳光。
季挽他们下午两点有课,三个人吃完外卖,就收拾着课本晃悠悠出发去教学楼。
雨后的阳大焕然一新,明明还是之前那些树,那些楼,那些矮矮圆圆的灌木丛,但让人看着就是心生别样的欢喜,空气凉丝丝的,还有若有似无的清幽花香,吸到肺腑里,沁人心脾。
篮球场今天也格外热闹,来打球的人很多,热血男大学生在场上跑来跑去,没有一个篮板是空着的。
来打球的帅哥多,看球的更多,尤其是靠近铁丝网拦边的那块场地,大部分观众都围到这边,乌泱泱一堆,大声冲场内喊加油。
场上最瞩目的高个青年正面无表情拍着球,一米九的高大体魄有着与生俱来的强悍压迫力,轻松连过好几人,冲到篮板下时突然起跳,狠狠一个爆扣。
场下的气氛霎时被掀到顶层,欢呼和鼓掌声特别热烈。
路寂双脚落地,汗水顺着轮廓立体的面容滑落,漆黑的眼睛光芒晶亮,微蹙的锋利眉眼攻击性还未完全消散。
沈景大喘着气从后面跑来,伸手搭住他肩膀,累得直不起腰:“路,路寂,你今天怎么回事,打得也太凶了,想把我们几个都攻死在球场上是吧。”
路寂侧眸看他一眼,不仅是沈景,其他几个队友也无一不是瘫得瘫,倒得倒,喘得快没半条命,没一个还能完好无损站起来的。
微微默了片刻,路寂哑着嗓子沉声开口:“抱歉。”
“倒也不必道歉。”沈景摆着手,脸上汗如水洗,到现在还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肉在报复性的狂跳,可面前这个比他们打得要凶一百倍的男人却跟没事人一样,简直就是体力怪物,强得不像正常人。
旁边有人扔来两瓶水,沈景伸手接过,递给路寂一瓶:“我就是觉得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劲,连着请假失踪半个多月,说是回家办事,那也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你到底回去干嘛了。”
路寂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捏着瓶子的手轻轻收紧:“戒断。”
“啊?”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沈景自然没听懂,懵逼地看着他:“什么戒断?你回去戒断了?戒断什么?为什么要戒断?”
路寂没有回答他,刚要走开,突然听到地上的许帆惊喜地叫了一声:“哟,这不是雨眠和季挽小学弟吗?你们也过来打球啊。”
路寂脚步猛地一顿,转身时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季挽穿着克莱因蓝的连帽卫衣,宽松的衣型衬得他清瘦伶仃,两手松松插在上衣兜里,懒洋洋地朝这边看着。
路寂手里的塑料瓶被捏出声音,喉结上的汗跟着吞咽的动作滴落。
“雨眠。”身后的沈景抬手跟他们打招呼:“今天没课吗?”
林雨眠看到沈景满头大汗,松开搭着季挽的手,取了块干毛巾走过去递给他:“刚下课,这几天下雨一直在宿舍憋着,人都快发霉了,想来篮球场疏散疏散筋骨。”
沈景接过毛巾在脸颊和脖子草草擦了两把,单手熟练地在地上拍球,低头看着只到他下巴的小学弟,笑得有些痞气:“学长先跟你过两下。”
很快两个人就开启了日常老鹰逗小鸡的模式,时不时还穿插着其他队友热闹的起哄声,转眼又把气氛推热了起来。
焦点被转移,反倒没几个人去关注刚开始最引人注目的另一位主角了。
路寂拿着水走到季挽身边,低头看着他:“来了。”
时隔半个月后的第一次交谈,比季挽想象中平淡疏离许多。
心头本来的那点紧张和期待被浇灭,他撇了撇嘴,语气里有一点别扭:“不是来找学长的。”
路寂顿了一下,认真看着他别开脸的小表情,眼睫自然低垂,下唇往上推着,精巧的鼻尖也轻轻皱起。
生气的小猫成了精了。
路寂忍住想刮刮小猫鼻头的冲动,深眸里浅浅漾出笑意。
身后几个大男人打篮球的声音吵得要死,路寂干脆握住季挽的手臂,带着他往旁边的休息区走。
季挽稀里糊涂就被摁着坐在了长板凳上,路寂也随即在他旁边坐下,伸手从下面拎出一瓶纯净水:“喝水吗?”
明明打球的是他,为什么要问自己喝不喝水,心里这样想,季挽还是伸手接了,手已经放到瓶口上,停顿两秒,又把水递回路寂面前。
路寂用眼神疑问。
季挽嘴唇动动,摆烂似的:“拧不开。”
空气沉默了有几秒钟,就在季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太蠢的事,尴尬到快要顶不住路寂玩味的目光时,那瓶水却突然被从他手里拿走。
路寂轻松将瓶盖拧开,又重新递给他,唇角勾了点笑,嗓音透着磁性的低哑:“要我喂给你吗?”
季挽的脸轰一下就热了,抱着水瓶低头喝水,良久之后,才很轻地哼了声:“才不要你喂”。
路寂微垂着眼,手指在鼻尖上抹了一下:“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