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晚了。”
半晌,苏路憋出干巴巴的一句。
暗月绝弦轻轻笑了两声。
“吱呀——”
电话亭的门被风轻而易举地吹开,挂在门上的牌子,在夜色中微微晃动。
苏路倏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很遗憾,小路。”暗月绝弦歪过头,苏路感觉自己的肩窝痒痒的,是他的发丝……
“我很遗憾。”他仿佛真的很遗憾似的,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暗月绝弦赖在他肩头,好像猫咪撒娇似的呢喃:“在最后,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小路。”
“……我的情况特殊。”苏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暗月绝弦:“情况特殊是指?”
“在我的脑袋里有一个声音,是它告诉我的。”
“……哦。”他低低地笑了,苏路感觉锁骨又开始痒了。
“原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呀?我还以为……”
“其实,你装得也不太行。”苏路撇撇嘴,“也就是我愿意配合你罢了。”
暗月绝弦:“……谢谢。”
苏路:“不客气。”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
“小月。”苏路冷不丁开口,“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月了。你知道吗?你说你从未了解过我,但是在我看来,你从未这么想过。”
“……”身后的恐怖存在宛如默认般陷入失语。
“再见了,小路。”漫长而窒息的沉默过后,暗月绝弦开了口。
苏路感到自己的血管即将兴奋起来——他抢在那之前开口:“暗月绝弦……”
“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一个普通人看待。”
暗月绝弦一愣。
下一时刻,暗月绝弦的胸前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小路,整个人消失掉了。
清冷的空气随风穿过他额前的发梢,他仿若仍陷于梦境一般,手臂下意识向前一拢。
意识到小路……苏路又一次成功从他身边逃走后,暗月绝弦低低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双肩不停抖动,看上去像是疯了一样。
暗月绝弦单手捂住脸,指缝中透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瞳。
……
——
“Biu!”
啪叽一下,苏路落到了候审庭上,很快的。
他眨眨眼睛,CPU处于缓冲状态。
五秒钟后,苏路缓冲成功,脑袋配合主人打算探查周围环境的想法,开始左摇右晃。
他似乎身处于一间法庭。
苏路坐在法庭一边,另一边坐着一群带着头套、身穿黑袍的人。
法庭中央,是一个类似讲桌的陈述台,法官高高坐在上位的审判席上,听台下的人为自己的罪行辩解。
目前站在陈述台前的,是一个穿睡衣的男人——
“我真不是故意的!”睡衣男愤愤,“我当时没抓稳,衣服就自己飞出去了!”
苏路旁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睡衣男在阳台上收衣服时,由于风太大、阳台没封,衣服没抓稳飞了出去。
根据市规,注意男犯下了“高空抛物”罪。
罪证:一条红色的裤衩大咧咧摆在证物台上。
苏路偏过头,目光落在“法官”身上——茂密的白胡子,胡形还是时尚的离子烫,法官rua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眼中闪烁着睿智光:“继续。”
睡衣男说了半天,口水都要说干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事往楼下丢裤衩干嘛?丢脸的人是我啊!”
法官掀开一只眼皮,面前摆放着一只时钟,每个“嫌疑犯”拥有五分钟的辩解时间,这个犯了“高空抛物罪”的家伙还剩……
“时间到!”
法官转向一旁的陪审团:“诸位陪审人员,觉得有罪请按红灯,觉得无罪请安绿灯。”
陪审席上传来陪审人员的窃窃私语:
“高空抛物诶……我觉得好危险。”
“裤衩怎么了?鸡蛋从五十楼砸下来就能砸死一个人呢。”
睡衣男举手强调:“我家在二楼。”
“而且是裤衩……好恶心喔!”
“就是说,看他真不顺眼。”
“我讨厌红色。”
陪审团中,几乎分之二的人按下了红灯。
法官一锤定音,判处睡衣男:“有罪!”
睡衣男一个飞跃跨过陈述台,试图和法官还有陪审团讲道理。
“啪!”睡衣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法院禁止使用暴力——
法官看了眼时钟:“下一个。”
坐在苏路前面的男人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起身大步上前。
西装男彬彬有礼,首先向陪审团以及法官点头致意:“诸位好。”
西装男犯了一个很小的失误——他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泼到了旁边的绿植里。
按照市规:随意破坏花花草草是禁止的行为。
西装男礼貌的、有条理的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强调自己是“无意”的。
作为“罪证”——那盆绿植也被摆上了证物台,土壤中散发着一股咖啡的香气。
陪审团开始议论:
“他让我想到我那个奇怪的上司……话好多好烦。”
“植物被热咖啡浇到还能活吗?我看那盆草的叶子有点黄了。”
“要不就判他有罪吧?”
“我看行。”
超过一半数量的红灯亮起,法官判定有罪。
西装男被拷走,下一个人走上审判台。
那人的罪行比较严重,涉嫌“绑架”,但那人的神态十分嚣张,上来就甩出一本证书。
“……”一旁叽叽喳喳的陪审团,顿时不再吭声了。
“老子是绑了人没错,但老子只是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就把他放了。”那人嚣张道。
证物台上,人无法作为“证物”强制要求出席,全凭证人自愿,被绑架的人没来,证物台上是此刻是空的。
法官翻看证书,最后一锤定音:“无罪!”
苏路注视那本证书,疑问升起:这是什么?感觉很有用的样子。
男音:【注意看,这是一本献血证书】
献血证书?
被宣判“无罪”后,嚣张的男人当即消失在法庭中央。
苏路的优点之一就是不懂就问——他试图和同桌搭话:“哥们,你看到了吗?那本证书。”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苏路:“那好像是一本献血证?有了那个就能被判无罪吗?”
同桌开口:“没错,最近市内血库紧缺,市长号召大家献血。献血一次就能获得一本证书,可以抵消一次犯错。”
苏路虽然通过撒谎暂时摆脱了小月,但是也不想真的二进宫啊。他立刻问:“献血?怎么献?现在可以献吗?”
同桌:“可以啊,随时都可以,市长开了绿色通道,只要你……”他伸手,在候审席的桌面上写下四个字:【我想献血】
“只要你喊出这句话就可以了。”
同桌坐在候审席,那应该和他一样都是即将进宫的人——为什么他不直接喊出这句话呢?
苏路问出了这个问题。
同桌叹气:“献血哪有那么简单,听说献血的房间是一个副本。”
能够说出“副本”这个词的……
苏路:“咦?你也是玩家?”
同桌:“嗯。”
苏路:“你宁愿进宫……坐牢也不愿意过副本?”
同桌:“献血房是B级副本啊!监狱只有D级,你说选谁?”
苏路衡量一番:“我还是去献血吧。”
他还想提醒一下这位同桌:监狱也有可能是A级——眼前突然一花。
下一瞬,眼前的场景出现变化,他从法庭候审席被扔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只要是表露想献血的意愿,就会被直接扔过去吗?
苏路屁股底下的椅子不见了踪影。
“哎哟!”苏路摔了个屁股墩儿,他揉着屁股爬起来,打量这间“献血房”。
房间呈现正方体,大概有二十个平米,右侧有一道门,门口放了一个腌酸菜常用的缸。
苏路数了数,献血房里有十二个人。他和身旁的人搭话,得知对方也是由于违背了市规、不想进宫才选择来献血的。
聊天中,苏路试探出这人不是玩家。
不算宽敞的空间在塞了十二个人后倍显拥挤,苏路退到了角落,其他人指着门口的酸菜缸:“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口缸。”
酸菜缸靠着其中一面墙,墙上贴了一张告示:
【致志愿者们:
本房为献血房,志愿者们只需奉献总数约50000毫升的血液,房门就会自动打开,之后也能以志愿者的身份顺利离开本院。
PS:献完血后,可以免费领取面包和牛奶哦!最后感谢您的无私奉献。
——春娇市血库宣】
……要献多少毫升的血?
有人仔细数了数后面的零,不敢相信:“五万??!”
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血量大概在4000毫升,50000毫升相当于12.5个人全身的血液。
“这是准备抽干我们吗?”
“太离谱了吧!”
“别太荒谬。”
众人怨声载道之际,苏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男音:【注意看,此处(画重点)规则受到了污染,真实规则是:贡献5000毫升的血液即可出院】
5000毫升的血相当于1.2个人,在场有十二个人,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问题不大。
问题在于——该怎么和其他人说:规则被污染的事呢?
如果暴露男音的存在,那其他人会相信吗?
衡量一番后,苏路斟酌着,决定先从缸下手:“大家看啊,这口缸看着不大,应该装不了五万毫升的血。会不会是规则搞错了?”
“……搞错了?”
“有可能。”
苏路提出这个疑问后,确实有人,但很快又有人发出质疑:“万一这缸是个无底洞呢?”
“是啊,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规则应该不可能搞错吧。”
有胆子大的人,直接将手伸进了缸里,想试试这是不是个无底洞。
那人刚弯下腰、手指就触了底。他在缸中一桶摸索,手再拿出来时,手指扣着一支巨大的针筒。
针筒上的克数,显示容量有四百毫升。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针筒……”
苏路也是第一次见到。
“大家快看!”苏路又找到了佐证自己观点的证据,“一次正好抽四百毫升!咱们有十二个人,加起来就是五千毫升。贡献五千毫升的血,这应该才是正确的规则。”
“不一定吧?也可能是让我们每人抽十管。”
苏路瞧着年纪不大,一个少年的推测、与墙上代表权威的告示,一部分人选择相信后者。
也有一部分人,选择站在了他的观点上:质疑规则。
于是争吵的人大致分为了两拨——
一拨是怀疑派,对规则秉持怀疑态度,认为部分规则一定有问题,苏路也属于这拨人;
另一拨是掘地求升派,他们认为规则没有问题,五万毫升就是五万毫升,少一毫升都不行——但可以从人体以外的其他地方,获得额外的血量毫升,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地方而已。
怀疑派和掘地求升派,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都说了规则肯定有问题!我们要做的是找出真正的规则并破解!”
“可笑!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规则是你写的啊?”
“可笑的是你!这个房间就那么屁大点地方,五万毫升的血,你觉得藏在哪里?才能被我们所有人视而不见?”
“所以我们才要努力找啊!说不定就藏在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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