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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青牛镇30

小菊不哭了,梅香也吃到了炸糖球。

岑越看他家大崽,说:“我们阿扉是个开心果。”

“越越什么是开心果啊。”

“就是同你说话就开心。”

齐少扉一听高兴的眼睛都亮了,又有点害羞,巴巴说:“那阿扉给越越做一辈子的开心果,跟越越说一辈子的话,越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岑越:好大崽!

吃完了早点,岑越对甜食其实一般,不是特别喜欢,但这个炸糖球却觉得不错。时下糖贵,炸糖球不是特别甜腻,上头撒着芝麻,甜而不腻还油香,里头是空心的,却有薄薄一层红豆馅。

不知道怎么做的。

岑越观察了阵,发现还是手法和火候,炸糖球老板手法熟练,一双筷子,一个铁勺子,旁边小儿子打下手,略软一些的面团塞一小口红豆馅,团成球,往他爹的漏勺一放,等几秒,他爹筷子慢慢扒拉球,一会就跟吹气似得涨开了,成了小拳头大小。

“好厉害呀。”齐少扉说。

可不是嘛。岑越又给阿扉买了一颗,他知道阿扉喜欢吃。

“越越还有刘妈妈。”齐少扉说。

岑越差点忘了,又要了一颗带走。梅香将这颗的油纸包放在篮子里。齐少扉拿着自己那颗可高兴了,先送到越越嘴边,让越越吃。岑越就啃了口,含糊说好香,好吃。

齐少扉也咬了口,高兴的眼睛弯了弯。

“越越好吃。”

岑越已经不去纠正大崽断字了。

回去顺路买了菜,岑越昨天晚饭时答应给阿扉做肉饼,就买了偏瘦一些的五花肉,又挑了时下的蔬菜,回去不着急做饭,先把面揉上。

刘妈妈见回来了,还给她带了炸糖球,诶呦心疼,说她年纪大了吃这个干嘛,下次不用管她的,浪费这个银钱。

“阿扉惦记刘妈妈你,特意提醒我买。”岑越说。

刘妈妈就很高兴,脸上都是笑容。

虽说是主仆,可刘妈妈看着齐少扉长大的,三少爷特意惦记着她,没什么比这个让人高兴了。

岑越先和阿扉回屋歇一会,早上吃过都不饿,又去看了草莓苗,还玩了一会挑棍,日头差不多了,岑越卷着袖子洗了手进灶屋,让阿扉在院子玩。

“肉剁成泥,也不用太碎了。”

梅香就砰砰剁肉,刘妈妈去年冬摔了跤后,虽是养了半个月,但自那之后不能久站,或者干点搬重的活,会劳累腰疼,如今灶屋做饭一把手就是梅香。

岑越只做他和阿扉的——倒不是他不给大家做,刘妈妈不愿意,说什么都不干,哪里有郎君给下人做饭的,不像话。

也失了三少爷的体面。刘妈妈那时候找岑越说过,说夫人在时对底下人也好,宽和的紧,但做主子要有主子样,威严在,我知道郎君心善,见小菊一个小丫头可怜,梅香是个姑娘家,多是照顾宽厚,但规矩立下了,位置分寸在,不然时日久了,底下人能越到主子头上,那就糟了……

刘妈妈说的这翻话确确实实是好话。

因为社会就是这样的,说平等人权,那害的可能是梅香和小菊。

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个岑越知道。

“肉饼想要酥脆好吃,馅料是一方面,还有个小窍门,和面的时候,里头放一点油,把油搓到面里,放点盐。”岑越一边做一边跟梅香小菊说。

让小菊切葱花,将花椒磨成粉,面醒着。

晌午主食是香酥肉饼,配个蛋花疙瘩汤,岑越在现代属北方人,饮食习惯是面食为主,因此做面食有一手。穿到了大盛岑村,也是吃面食多点。

根据田里种的庄稼还有饮食结构,岑越起初也以为是在北方,但今早有卖粉的,感觉又不像——

如今老百姓可见不到国家的堪舆图。

岑越一手和着面疙瘩,心想管他什么地域,小老百姓不操这个心,疙瘩汤的面糊要稠一些,属于比蒸馒头的面稀,又比烙春饼的稠,能用筷子夹起来成小疙瘩,就差不多了。

配菜都齐全,鸡蛋液、葱花、笋叶子切成丝。这会先不下锅,这个简单,水烧开了,往里倒就成。肉饼的面醒好了,现在包馅烙饼。

“还要调一点油酥,就是面粉里头放点油,调成糊状,这个是让饼出锅后更酥脆的窍门……”

饼条铺调好的肉糜一层葱花,一头拉起来卷成条,顶头那儿涂一层调好的油酥,手掌圈一圈,成了剂子,用手掌压一下,层层叠叠的圆饼状。

“不能擀,容易破皮,用手压一压就成了,放那儿晾一会。”

一只只巴掌大的厚墩墩饼做好了,锅底烧油,有后头灶台小火煎肉饼,前头灶台大火可以烧疙瘩汤了,下了面疙瘩烧开放配菜,还有切成丝的酱菜。

不用放盐了,酱菜就是咸的。

岑越想到这儿,就想起现代放火腿,火腿就想到了他的‘腊肉’,“对了我的腊肉——你们帮我看着点火候。”

他去看看挂在粮上的腊肉。

当初摸着石头过河做,天气都热起来了,腊肉名字就知道是冬天腊月做的,岑越也第一次做,现下拿下来,肉硬邦邦的,外头倒是没发霉,晒得有点像风干肉,反正不是腊肉。

“……”

“……”

回头炒炒吧。岑越心虚把肉给挂回去。

今日晌午吃饭略晚一些,第一只饼烙出来时,外头的齐少扉闻到香味就往灶屋去,岑越出来了,手里半块饼,递给阿扉一半,说:“阿扉帮我尝尝味。”

“唔,好香啊。”

里屋梅香同刘妈妈三人分了半只饼,一人一口尝尝郎君做的,都发出惊叹声来。

齐少扉听见了,凑到越越跟前跟只小狗一般,岑越顺便给喂到嘴里去,“烫不烫?”

“唔不。”齐少扉摇脑袋。

“越越好好吃啊!”

没一会齐少扉尝出滋味来眼睛都亮晶晶的。

岑越略得意,“这就叫宝刀未老。”

“越越不老。”

“越越阿扉还想吃。”

“马上开动。”岑越说。他也尝了一小口,时下面粉不如现代细腻,但另有一种风味,肉馅不肥腻,加着花椒粉、大量的葱花,酥酥脆脆,一层又一层,吃起来掉渣。

真的太香了!

‘腊肉’失败的‘阴影’这会全都没啦。

如今小院里,凡是岑越做饭,吃饭的时候大家伙都是很积极,岑越和齐少扉在堂屋开饭。刘妈妈等人还在灶屋烙饼、烧汤。

齐少扉一连吃了两个,每咬一口都要说越越好香。岑越:……

“你喝口汤,吃口菜。”

齐少扉乖听话,好吃到饭后成了粘人宝宝。用完饭,午后院子消消食,就到了午睡时候,岑越刚脱了外衣,听到堂屋门口小菊说:“郎君,二苗来了,还有他家里人。”

“卖苗苗的二苗?”床上齐少扉也有点精神。

岑越说是,让阿扉睡,“我一会过来。”齐少扉想陪越越,但要穿衣裳好麻烦,岑越摸了下大崽脑袋,“睡吧。”

齐少扉就乖乖躺下了,在被窝里等越越,给越越暖床。

小院子门外,牛车旁,姜老太抱着豆豆,姜大壮和姜二苗在门口,姜二苗手里拎着一包点心,梅香请人里头坐坐。

姜老太说不了,不放心牛,赶来给主人家道谢的。

梅香就让小菊去请郎君,还让把话说明白了。但姜老太只说道谢,也没说为啥,小菊也不懂里头,传话的时候糊涂,岑越听得也糊涂,总不能他买了二苗的苗子,全家连着老太太都来谢谢他吧?

这也太夸张了。

岑越到了小院门口,刘妈妈也在,一见郎君来,都让开了位置,刘妈妈同老太太说:“这是我们三郎君。”

“岑夫郎。”姜二苗高兴叫。

岑越喊了二苗,见一家子抱孩子的,神色潦草狼狈,便说:“来者是客,进来坐坐喝口茶歇歇。”知道对方要拒,先一步又说:“我同二苗也打过两次交道,合的眼缘,他带着长辈哥哥来找我,理应坐一坐,再说咱们在门口说话也不方便。”

“牛车的话,放进来不碍事。”就一小会,后院有地方。

小菊梅香开大了门,卸了门槛。这下姜家人不好意思不进了,尤其姜家人知道对方是平安堂的少东家夫郎,这岂不是救了他家豆豆两次了!

因此客客气气进来。

姜老太在村里是个高嗓门厉害的,这会就收敛了,一是人家是郎君,大户人家。二也是人家于姜家有恩。

“我家阿扉午睡,不好堂屋说话,咱们西厢坐一坐。”岑越招呼大家去西厢,原是周夫子睡得地方,那边收拾干净,还有一张圆桌凳子,现在能临时充当会客的。

姜家人都不知道咋说话,咋坐下。等刘妈妈上热茶,姜家人起身的,摆手不喝的,真真坐立难安。

“都是粗茶,我看孩子睡着了,里屋有床,要不先放下让孩子躺着舒服点?”岑越见状主动找话题,他是看出来了,你问姜家人得拒——因为怕麻烦他,直接让梅香拿个薄被来,给孩子盖上。

梅香应是,里头柜子就有被子,囫囵铺好了。姜二苗就看阿奶,他拿不了主意,也拒绝不了岑夫郎,姜老太把怀里豆豆递过去,抱了一早上,她胳膊也沉。

孩子睡到里头。

外间说起缘由来,岑越听的心惊,他就说刚看那孩子瘦瘦小小的,脸色也不对劲儿,说是一岁大了,看着像个小宝宝,这么一路折腾看病。

“我就是买个苗子,歪打正着,说天大的救命恩,担不了的。”岑越说。

他那时候看出二苗急,脸色苦涩,但确实也是想吃草莓糖葫芦,在这儿见到小草莓惊喜,买苗子也是因为有泉水想试试——

说起来,那确实是有缘分。

岑越说:“我和二苗投缘,孩子也是有福气的。”而后让刘妈妈看看还有什么,给拾掇一些出来,又跟姜家人说:“都是剩下的但没碰过干净的,别嫌弃,先垫吧一口,就不新做省的耽误你们回去。”

姜家人不知道咋拒,哪里嫌弃,是怕给人郎君添麻烦,是拘束应着坐着。

晌午就肉饼,疙瘩汤还剩一些,略热了下,刚送过来,里屋睡着的孩子闻到香味醒了,喊饿。

“肉饼要不先少给他吃点?我怕荤腥大,闹肚子。”岑越说。

姜二苗和姜大壮,这俩一个没生过一个大男人不懂,姜老太连连点头说是,又可怜豆豆馋,把饼掰了一些泡在疙瘩汤里给豆豆喂了点。

匆匆用了饭,姜老太就说要回,这次岑越没挽留,亲自送人出去,等牛车出了小巷子,这才回去。

刘妈妈从头听到尾,诶呦声说:“那娃娃可是命大,真是撞见了郎君你。”

“我都不算什么,姜家人能拿四两银子出来给娃娃看病,很不错的人家。”岑越说。

刘妈妈点点头说:“这倒是。”她瞧姜家人穿的都是打了补丁,那老太太衣裳还是补丁摞补丁呢,不由感叹:“我就见过家里日子艰难了,想着卖孩子,这家人好着。”

梅香小菊都是被家里卖的,想起以前家里,都是各有各的艰难,但为啥偏偏卖她们……

小菊一直想着家里人会赎她,梅香那会就没说,肯定不会来的,那套说辞,什么对不住她、害了她、没法子的事、苦了我女儿了,这些话,梅香早听过了。

但她没说,说这个干嘛。

岑越点点头,回屋去了,只是脚步轻快。

“越越……”床上齐少扉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喊人,嘴里说话都不清楚。岑越听出来了,说给他暖了被窝,不由笑,躺了下去,被窝暖洋洋的,他心也暖洋洋的,说:“咱们吃货也帮到人了,睡吧……”

知道二苗家里没啥事,曾经脸上苦涩解决了就好。

出镇城门往大庙子村方向去的牛车上,姜二苗还回味肉饼的香味,是想起啥一拍脑袋,说:“诶呀我都想好了给岑夫郎磕个头的。”结果忘了。

“上次就是,每次见了岑夫郎总是忘了说啥,岑夫郎给我吃的让我擦药油,不该要的,但我就不知道咋说……”

别说姜二苗,就是姜老太这把岁数了,今个见了贵人,也成哑巴不会说啥话,只能说:“那就是大户人家郎君的气势,说一不二,跟村里的小年轻夫郎可不一样。”

“岑夫郎年轻倒是懂娃娃吃饭,还知道油腻了不好多喂,是不是也有了小娃娃?”

姜二苗回想了下,摇头说没看见。姜老太顺势就说:“还年轻,以后就有了。”就不说这个话了。

豆豆是迷糊睡着,还馋晌午吃的肉饼,不住舔舌头。

姜老太没看见,只想着早早回家,还村长牛车,谁也没想到因为后来豆豆说肉饼香,想吃肉饼,姜家是最后闹到了分家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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