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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 男朋友。

陈不恪在开机发布会上,完全没把大半个娱乐圈的狗仔们放在眼里的狂妄行径,没用两天就遭了报应。

各家狗仔摩拳擦掌,集体出动,以福尔摩斯的敏锐度、高考满分作文的文笔、电子显微镜的观察力,洋洋洒洒条分缕析鞭辟入里——

扒了一遍他和秦芷薇的“恋爱细节”。

“…咳。”

沉稳淡定如却夏,在听见视频通话里于梦苒的质问后,也没忍住呛了口水。

“热…恋?白毛,嗯,陈不恪和秦芷薇?”

“是啊!”

于梦苒义愤填膺:“你说我要你何用,你和他俩在一个剧组,明明能拿到一手八卦资料,竟然还要我从八卦小报上吃二手瓜!”

却夏一默,手机微微压低。

她视线越过屏幕,落到前方的露天拍摄区域——某位暂时结束拍摄的白毛顶流坐在他专用休息区的躺椅里,单手支额,侧颜怠懒冷漠地翻着剧本。

不远处,秦芷薇翘首踮脚,被陈不恪的随行安保拦在几米距离外,正不虞地比划着什么。

却夏:“……”

这要是热恋。

那世上就再无单身狗了。

却夏慢吞吞落回眸,也勾正手机,她委婉开口:“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

“这还误会?《至死靡他》开机发布会你去没去啊?”

“去了,没上台。”寒风吹过,却夏冻得更蔫,没什么表情地抱紧了手里的热水杯。

“那你应该也看见了啊!”

“什么。”

“还能是什么,”于梦苒表情扭曲,“就陈不恪跟秦芷薇告白,说‘看上人了’的时候,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咝——”

手机猛地摇晃了下。

镜头里于梦苒慌张:“哎哎,却夏你怎么了?烫着舌头了啊?哎呀你喝热水也不小心点?”

“…………”

却夏强抑着涌入眼眶的热泪和那句“还不怪你”。

她咬着发麻的舌尖,低头忍了好几秒,才无奈地重新仰回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胡说了?”

“首先那不是告白,其次,陈不恪什么时候,”却夏烫到的舌尖又疼了下,“…什么时候眼神拉丝了。”

“嚯,现场八个机位对着他呢!那眼神捕捉,毫无死角——他成名多少年了,哪回镜头前不是bking阎王脸,我就没见他笑过,更别说笑那么骚了!”

却夏默然心虚:“他笑还算常见吧,只是镜头前少。”

“他在剧组里都经常笑了?!完了完了,我们粉丝一年都没见过几回,那他和秦芷薇这奸情是实锤了。”

却夏:“…………”

现在不止舌尖疼,头也疼了。

对面抱着honey唉声叹气的于梦苒毫无察觉:“哎,我就这样失去了我的老公,偏偏还是被我特讨厌的女人抢走的。”

却夏游魂似的走神,顺口敷衍她:“没关系。你失去了你的白毛老公,但得到了白毛的逆子。”

“啊?你说你金主这白猫啊?”于梦苒茫然抬头。

“…去你的金主。”

“哎呀,小却夏,我发现你最近暴躁了不少,”于梦苒佯怒,随即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省得我都担心你哪天想开了忽然出家了。”

“……”

却夏一怔。

没等她细想什么,于梦苒就把honey托到了屏幕前,白猫没睡醒的圆脸顿时占据了大半个镜头。

一蓝一黄的妖异眼瞳顿时攫走了绝对注意。

于梦苒嫌弃地晃了晃honey。

“虽然都是白的,但这白猫和我们不恪的白毛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隔着热水杯前袅袅水汽,女孩回过神,浅咖色瞳里浮起浅淡笑意,“说不定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

于梦苒:“???”

于梦苒气得叉腰:“不许侮辱我老公!”

却夏还想说什么,导演组那边的喇叭里传来她的名字。

却夏敛回情绪:“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准备拍摄了。”

“啊?这就拍啊?我还想和你商量商量微博互动,给你带带热度的事情呢。”

“不用,”却夏收拾东西,“明年退圈,用不上。”

“嗨,你这咸鱼,那你就当我蹭你热度,这样好吧?万一你们《至死靡他》把你捧火了呢,还不准我做做梦了?”

“好,”却夏无奈,“随便你,我真走了。”

“行吧,你忙,明天聊。”

“……”

却夏放了东西,褶着眉心小跑过去的。

舌尖麻疼的感觉好像还重了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现场收音的台词效果。

却夏一路跑到导演棚。

进去前,有道修挺的身影从棚子下一低头,半折腰走出来,停在了她面前。

白毛顶流,陈不恪先生。

但今天不是白毛了。

却夏没忍住,勾着狐狸眼儿,多看了两眼他那头被老导演薅着染了黑色发蜡的碎发。

这白毛染成黑发,一次性发蜡着色效果不好,尤其近处看,粗糙得有些透色,怎么看也是小县城路边二十元洗剪吹的水平。

多亏了碎发下的神颜撑着,硬是给那染发弄出了黑白之间的奶奶灰似的冷淡松弛感。

疏离,高级,还好看。

到了某个极端上,颜即正义这种鬼话也可以是有道理的。

许是却夏看热闹的情绪太明显。

陈不恪察觉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他长眸微狭,居高临下睨她,冷飕飕地哼了声,“看什么?”

嗯。

看一只掉了下水道的高贵白猫。

却夏想着,微微勾扬的狐狸眼角就憋上了点儿笑。

但棚里棚外还有人。

却夏就努力绷住了,“没什么,”她惯常地假装着礼貌客气不认识,“陈先生要出去吗?”

不等却夏把“我给你让路”用行动表达。

陈不恪像没听见她第二句,他插着兜,忽偏过身,向她肩侧一低,上身就俯过来。

薄冷的松木香蓦然靠近。

却夏睫毛轻颤,本能就要向后退开。

但白毛的动作更敏捷——

先她一秒,他单手拎住了她外套后的连衣帽,拽起来,扣到了她脑袋上。

修长指骨也不在意亲昵,抵着她帽沿用力压了压。

“都快冻成只白脸儿的小鬼了,还不知道去棚里避风,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傻。”

“?”

却夏被他忽然举动搞得一惊。

她没来得及说话,走过来的副导演在他俩旁边停下。

对方表情古怪,视线在两人间有些过于近了的距离间转圜了圈,试探张口:“恪总和却夏好像挺熟,以前认识?”

却夏:“不认识。”

“……”

陈不恪没出声,细密长睫懒懒垂了,从睫睑半遮的漆黑眸子里掠过点情绪。

“…是,不认识。”

白毛到底还是放过她了,他转过身,刚给女孩抚过帽沿的手漫不经心地插回兜,“不过也算一见如故。”

却夏扭头:“?”

副导演乐了:“恪总,咱俩认识也五六年了吧?我怎么都不知道,您还能跟人一见如故呐?”

陈不恪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可能这就是剧本里,天选白月光初恋的缘分吧。”

却夏:“。”

你再扯。

副导演听得发笑,笑里却又更古怪地深看了却夏一眼:“那两位天选再聊两句,聊完就过去吧,邛导要给你们讲讲后面几场戏。”

“嗯。”

却夏被副导演那似乎极有深意的一眼看得背后莫名发凉,正抱着热水杯给自己受惊的灵魂回温呢,旁边白毛,不,相当冷漠性感的奶奶灰顶流就侧过身来了。

“别人是想方设法跟我套近乎,到你这儿,是想方设法跟我装不认识?”

陈不恪低了音量,轻哑着声问。

却夏保持可以被形容为路过的距离,也不去看记仇的白毛顶流:“我怕麻烦。”

碎发间那人凌眉一挑:“我是麻烦?”

“……”

却夏仰回脸,给了他一个无声但诚实的眼神。

“。”

陈不恪气笑了,偏过脸,“行。”

却夏犹豫了下,正纠结着这样是不是有点凉白毛的心,毕竟这会儿寒冬腊月的,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还没想完。

头顶那把低哑磁性的嗓音俯下来,近得好像要贴靠到她的兜帽上了:

“麻烦说,让你等着吧。”

“?”

他低缓着声,一字一停:“后面折腾死你。”

“……”

却夏没表情地握紧热水杯,目光凌迟着某个没事人一样插兜走开的白毛顶流。

恶语伤人六月寒?

怎么就没冻死这祸害呢。

·

下午的拍摄正式开始。

俗话又说了,好的不灵坏的灵。

却夏的担心完全没落空——舌尖被烫了下的感觉在麻木消退后,果然就是难以忽视的刺疼,隐约似乎还起了小水泡,让她几句有卷翘舌音的台词都含糊了些。

第一场就让邛导不满意地拍了桌。

好巧不巧,这场跟她对手戏的是陈不恪,褪色成奶奶灰的碎发被老古板导演摁着又加了一层发蜡,这会儿终于变成顺毛的黑发了,看着还有点乖。

但乖的只是发型,稍稍往下,那双凌冽漆黑但不耐耷着的眉眼就写满了“别惹我”“近者死”。

——白毛在发色上似乎格外叛逆。

但他这点坏心情,在却夏经历了五遍NG才拍完那段镜头的时候,就被彻底“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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