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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阿玛

鳌拜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使不得?你要不坐轿,要不骑我的马?这大宛驹也是御赐的,叫达春,汉语就是快的意思。”

挽月羞赧,更加推辞,“我不会骑马。”给一匹马起个人的名字,这老头还挺有意思。

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鳌拜叉腰大笑,“哈哈,不会骑不要紧,改日阿玛亲自教你。咱们满人家的女子个个都会骑马,你嫂子、你侄女骑得都很好呢!”

挽月便也不再推辞,坐进了轿子。

鳌拜一扬马鞭,“走喽!”

轿子走得不紧不慢,鳌拜骑马也不疾不徐,一边走还一边同轿子里的挽月讲话,“你不用那么拘束,我鳌拜的女儿不需要裹小脚躲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不是没来过京城么?来看看!谁要是敢乱看你,我直接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这大半条街上的铺子,都是我家的!那、那!还有那个!生意最好的胭脂铺子、成衣铺、绸缎庄,都是我的产业。看好哪个,随便挑!那间当铺,是你嫂子的嫁妆,将来要留给我那孙女乐薇的,你不能选。”

挽月感动得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好么?哪有认亲的一上来就送这么大手笔的!

可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舒心日子了,鳌拜就要被康熙办了!挽月就觉得纠结又可惜,不行!她得阻止这件事!我亲爱的阿玛,求求您就别跟小康熙斗了行不?如果您有谋反之心,咱踏踏实实过日子;如果您没有,咱低调收敛过日子,不行么?

“哎呦,鳌中堂!怎么骑马了?”

“班布尔善啊!这不轿子给我女儿坐了么?”他见班布尔善惊讶,又顿了顿加了一句,“不是敏鸢,这我小女儿!哎呀,不是干的,亲生的!”

“噢噢,恭喜恭喜!”

“改日聚聚!”

路上的人看到今日的鳌中堂,似乎特别高兴。

“见过鳌中堂!”

“嗯,接我女儿回家。”

挽月庆幸自己此刻坐在轿子里,四面八方都有布遮挡,不然这会儿恐怕她已经又死一回了,是社死的!这对她来说,是最残忍的死法!

这会儿日头已经完全向西沉下去了,天边的云霞也变得绛紫。

鳌拜宅院门口,此时大门大开,还站着一个背着手来回踱

步的人。待一看到家里的马车过来,男人便气不打一处来,马车停下,从中走出一个大红福纹对襟旗袍,梳着高髻的贵妇。

男人左手背响亮地拍了一下右手心,两手一摊又指指对方。对方也不甘示弱,“我哪儿知道晌午就到了呀!要怪就怪额尔赫,送的口信不准!”

“你明知道今天二妹妹回来,阿玛那么重视,你还去什么劳什子亲戚家!真是,越到这个年纪越糊涂了。”

“纳穆福我告诉你啊,那是我亲戚也是你亲戚!锦心同姐夫又拌嘴了心里委屈,这还怀着身孕呢,我接到口信就赶忙过去了!”说着,从袖子里扯出一方帕子,有点心虚地擦了擦嘴,嘀咕道:“你们男人哪儿懂?”

纳穆福来了火,“我不懂?你懂?我早告诉你,跟那边打交道长点心!你那表妹也不是什么实诚人!就这么巧?二妹妹后脚到,你前脚就被支出去了。她们夫妻哪天吵架不好?偏今天吵架?到底是你那妹妹喊你去的,还是她那小姑子?”

纳穆福夫人富察氏一愣,“你说庆琳哪?不会吧?”

纳穆福没好气地摆摆手,心道:你这妇人盘当后宅那些事儿还不如我呢!

“我就问你,二妹回来了,全家谁最不高兴?”

富察氏刚要开口,纳穆福直接道:“除了咱大妹妹以外,还有谁不高兴?”

富察氏这才回过味儿来,“庆琳!”

“是啊!义女以前如同亲女儿,这下亲生的回来了,能高兴么?她可跟敏鸢走得最近。就咱大妹那个笨老虎的脑子,能想出这么绝的招儿?你表妹那要没人里应外合,你能被支走?”纳穆福一甩袖子,鼻孔朝天,翻了翻白眼。

富察氏“啧”了一声,抄了抄手,“行了,是我思虑不周。你别生气了,赶紧想想怎么着吧?”

“能怎么着?听说二妹一看大门关着,直接去逛前门大街去了,扎克丹陪着的。额尔赫去宫门口截阿玛,这会儿估计人快到了。”

“嘶!”富察氏倒觉得稀奇,“这二妹妹还挺机灵哈!留下来尴尬,被人看热闹;闹吧,太丢人了!哭吧,也矫情!去逛前门大街,买买东西心情倒畅快哈!”反正每回她同纳穆福闹别扭,去一趟前门大街、后门大街的,气就消了一半。

“没事儿,回头我带头给赔不是,我那嫁妆库房里的东西,随便她挑!”

纳穆福也消了气,“你倒是会做人,乐薇有你一半为人处世圆融就好了,丫头太憨。”

夫妻俩也不敢走,就在门口翘首以盼。

终于,轿子从正阳门到了家。

“咱们镶黄旗啊,大多住在安定门一带,皇城东北,咱家这叫东堂子胡同。咱家在什刹海那边也置办了新宅子,京城是东富西贵。”

挽月下了轿,应声点点头。

正会儿门已经大开,还站着两个团团转的人,跟一对儿中年金童玉女似的。

一看到鳌拜,俩人赶忙堆着笑脸迎了上来,“阿玛回来啦!”然后目光落到身后的挽月身上,贵妇先面露惊喜,“呀,这就是二妹妹吧?”

鳌拜沉着脸地看着儿子儿媳,没好气道:“哼,不是二妹妹,难不成是八妹妹?”

富察氏讪笑,“阿玛,我知道错了,今儿事情没安排好,该打!您别生气了。回头我库房里的东西,小妹随便挑!”

纳穆福也点头附和,“是啊阿玛,我也有错,我……太不经勾了。小舅子说围场今天有鹿……我想猎一头回来,献给妹妹烤着吃。”

“我看也不必猎鹿了,猎你多好!你多肥美!肚子撅着,不知道的以为你身怀六甲呢!平时让你操练,这都多久没去惊雷堂了?我年轻时候还满族第一勇士呢,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挽月看着这位圆脸、留着小胡子,憨态可掬如国宝的哥哥,快四十的人了被训得跟孙子似的。所有人都憋着笑。

“行了都别杵这儿了,都进去吧!”

听到这个,纳穆福夫妻知道父亲这是不生气了,赶忙欣喜地应道:“哎!”

富察氏拉着挽月虚寒温暖:“小妹一路累了吧?我是你嫂子,我是富察氏家的,你就叫我温哲就行。”

挽月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多不好,我还是叫您嫂子吧。”

富察氏轻轻“哎呀”一声,一边打量着这个同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二妹妹,“‘我还是叫您嫂子吧’,你说话可真软和,跟甘泉水似的。怪不得说江南的小女子都是温柔娴静,像画上的仙女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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