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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勾引本王

阴雨连绵天的空气都漂浮着潮湿气, 这雨一下下到了夜间,房中静谧,宫悯侧卧在榻上,支着脑袋, 指尖虚虚的在火光上轻扫, 下落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阴影的痕迹。

桌边上布袋里的银针暴露在空气中, 他放下手,枕在臂上, 看着桌上的银针似出了神。今天下午他说完那话, 燕昭翎脸色更难看了,话都没能好好说, 活像是失了清白的失足男子,还气上了, 估计连他话都没怎么听,叫人都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儿。

是被他看了那物件,还是看完之后听他说的那后面的话。

宫悯琢磨了一下, 以他这从小把事儿憋心里的性子来说,问他多半是得不到答案的, 他也没打算问。

燕昭翎那身上的东西,宫悯曾见过类似的,不过对方身上是黑色的, 此物出于西域,那人行商, 在西域被人种下了情蛊,负了人姑娘, 没活多久, 被那蛊虫吸干了精气。

燕昭翎身上的东西, 有些相似又不全然相同。

宫悯闭上眼,眼前就是燕昭翎坐在马上垂眸朝他看的眼神,这小冰块儿白日里折腾得他不上不下,到了晚上,还要在他脑子里捣腾。

窗户口悄无声息的从缝里冒了一层白烟进来,宫悯眼帘下的眸子动了动,没有睁开眼。

这是多贴心,看他睡不着,还特意来给他下药来了。

他都说过了,他对一些毒素免疫,不是仅限于一些毒素,还有一些药物,毕竟大多数的毒归根结底,也都可以称之为“药”,有些药混在了一起,那也是能成为毒。

这药顶多是叫他犯困。

不久后,他听到了外头隐约的脚步声。

“吱呀”,书房的门打开,里面的烛火还亮着,夜里潮湿的风从门口吹进来,燕昭翎的衣摆被风吹动,他放下毛笔,掀了掀眼,看着门口披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身影,端着杯茶轻抿了口。

“翎王,怎的了这是?”来人只露出苍白的下颚,唇间溢出一声笑,“今日赢了马球,还这般心情不佳?”

“殿下深夜来访,有何要事?”燕昭翎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空了的茶杯,视线在触及他手上的东西时,顿了顿。

察觉到他的目光,太子摆了摆手中之物,轻笑:“这不是免得他坏事儿,小心为上,翎王不要这般看孤,孤会害怕。”

他走到桌边,指尖扫过桌上的书,随意一瞥,见是话本,他有些奇怪的问他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想要细看时,燕昭翎合上了书,压在了底下。

“翎王莫要忘了,他是太后的人,你待他,最近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你来,便是想说这个?”

太子费这么大劲儿过来,想说的当然不止是这个,天灾之后,便易感上传染病,南边儿一城太守隐瞒不报,被一匿名人士捅破,太守被革职压入牢中,牵连出了不少事端。

陛下要下派人去处理此事,这不是个好差事,他如今是太后和二皇子的眼中钉,那边的人只怕是会将矛头指向他。

夜深人静,燕昭翎回到院中时,蓦地看见了院中凉亭下的一道人影,他脚步一顿。

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宫悯披着件外袍,懒懒散散的靠着凉亭的柱子,手上拿着一壶酒,今日没点油灯,他身影瞧着更是孤寂了。

燕昭翎看了会儿,本没想出声,不想宫悯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王爷?”

他抬脚走了过去,站在凉亭边,身影被夜色笼罩,他问他怎么还不就寝。

宫悯扶着额头,道:“睡着睡着,觉着头晕得厉害,房间里闷,我出来透透气,喝点儿酒舒缓一二。”

燕昭翎:“……”

早说了不要给宫悯下药,难不成这是下药下出什么病根了?

从前他不约束太子在府上行走,因他无所谓,如今是该管教管教府上下人了。

他看着

宫悯手里的酒,又想起上回荒唐事。

宫悯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上回王爷喝了我一壶酒,还抱着我那瓶不撒手,可是难哄得厉害。”

难哄?谁叫他哄了?若不是他难过——燕昭翎又面色怪异,难过?如今回想,宫悯那会儿不像是难过的模样,喝酒喝得潇洒。

他脑袋里像是有一根绳索,将那头一去不复返的倔牛给拉着回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之处,别的不对劲之处便也就像抽丝剥茧般的开始冒了出来。

宫悯话浅,他理解太深。

不待他发散思维,宫悯抱着那壶酒,额头轻轻磕在红木柱子上:“王爷,我那房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坏了?下雨天这般的味儿大,叫我头都熏晕了。”

他清澈缱绻的桃花眼看着燕昭翎,眸中含着丝丝缕缕的不解,看得燕昭翎心中一动,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心虚,不是滋味儿的不敢和他对视,他别开了脸。

“是吗,许是太久没住人了。”

“这样啊……”宫悯唇抵着壶口喝了口酒,那三个字轻飘飘的,很快消散在了风中。

两人在亭子下站了片刻,宫悯挑着唇角道:“今日可没有酒给你喝了。”

与此同时,燕昭翎的声音和他重叠在了一块儿,“你要在这儿喝到天亮?”

“那屋子里的味儿我闻不习惯。”宫悯曲着膝,拎着酒壶,手腕耷拉在膝盖上,酒壶一晃一晃的,他道,“等散了就回去。”

燕昭翎:“……”

宫悯:“……”

又是一阵沉默。

“王爷可还在生气?”宫悯问。

燕昭翎:“……”

“罢了,王爷回去吧,不必管我。”

朦胧夜色下,清透的酒液从酒壶壶口流淌而出,落入了那唇红齿白的嘴中,神情神态都怡然自得的随性,他探出舌尖,卷走了唇上酒液,唇上又更添了一分光泽,看起来柔软又很有弹性。

从前少年时,燕昭翎面冷脾气也坏,越长大,脾气就越坏,气性上来,就是冷脸生闷气,但是又很容易心软,似冬日里的雪,冷又不硬,给点热乎气就融化了。

夜深,内室点着灯,下人搬了被褥放置在美人榻上,要整理时,身后的人叫他放那,他又低头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宫悯把被褥摊开,整理了一下,摸到枕下一物,拿开了枕头,看到了一本书,蓝色封皮上写着“艳鬼为男”四字。

他一顿,侧头朝床上看了眼。

床上的帘子落了下来,因质地轻薄,在烛火下,隐约还能看见里面躺着的身影,是背对着外边的。

没想到啊,小正经私底下口味这么……奔放。

宫悯没有片刻犹豫,把书往枕头里塞了塞,用枕头压严实了。

他轻咳了声,道他吹灯了。

一声淡淡的“嗯”声从床帘内传了出来。灯一吹灭,房中暗了下去,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哪怕不说话存在感也变得分外强烈。

宫悯其实没弄出什么大动静。

燕昭翎绷直着背脊,听着房间里属于另一人的呼吸声,今晚是醒着的,没喝酒,一点的动静都像是在他耳边无限放大了,他身都未曾翻一下,像具尸体一样。

脑子里两股力抵在一起纠缠,倔牛还想继续冲,那根理智的绳又拴着那头倔牛,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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