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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陈大1

俞秀坐在孙氏身边,盯着眼前这一块儿,哪也不敢乱看。

孙氏的心思一半放在准儿媳身上,一半放在明明自己还拿不好筷子却非要用筷子的老四身上,其他三个都不管。

夜里,孙氏安排俞秀跟她睡一个屋,反正丈夫在京城当官呢。

.

孙氏知道俞秀在家里也读书认字的,问俞秀想不想跟着三个儿子一起去学堂听讲。

俞秀不想去,她对这边很不熟悉,更想待在孙氏身边,或者……

“我陪四弟玩吧。”

俞秀看向闹着要去外面的陈敬宗。

孙氏笑道:“行,家里随便逛,北面有条小溪,去那里也行。”

陈敬宗:“鱼!”

意思就是,他要去溪边!

俞秀就牵着他往溪边去了,孙氏派了一个丫鬟跟着。

学堂。

教书先生去净房了,趁这功夫,陈孝宗笑着戳了戳大哥的胳膊:“大哥,大嫂来咱们家里住,你是不是很高兴?”

陈伯宗冷眼看他。

陈孝宗:“我看大嫂挺好看的,咱们镇上的小姑娘都没有她好看,长大了肯定跟娘一样漂亮。”

陈伯宗:“既然知道她是你未来大嫂,你说这种话合适?再有,咱们兄弟都是读书人,你要知礼守礼,在外面不要随便打量女子,她们是美是丑都与你无关,更不该随意置喙,那是纨绔所为。”

陈衍宗点点头:“大哥说的对。”

陈孝宗眨眨眼睛:“我还小,不用那么讲规矩。”

陈伯宗:“孔融四岁让梨,你已经六岁了。”

陈孝宗:“行吧行吧,我听你们的。”

上午散学后,三兄弟来见母亲,陈伯宗进来后先扫视一圈。

陈孝宗也扫了,问:“娘,四弟他们呢?”

反正明知是大嫂,让他叫姐姐他叫不出来。

孙氏:“北面溪边呢,老四那野性子,也就肚子饿了知道回来,不然这一天都能赖在溪边。”

陈伯宗:“四弟还小,大了就好了。”

孙氏:“嗯,你们过去看看吧,再玩两刻钟就回来。”

三兄弟再一起前往溪边。

潺潺流淌的小溪边,俞秀疲惫地坐在石滩上,看着蹲在岸边不停用小手翻弄石头的陈敬宗。

她不明白,翻石头有什么好玩的,也不明白弟弟明明没找到几只小河蟹,为何还能坚持不懈地翻下去。

她想回去,可她答应孙伯母要陪弟弟玩,怎么能半途而废?

刚刚偷懒一会儿的俞秀,突然发现陈伯宗三兄弟往这边走来了。

她有些心虚,忙不迭地站起来,重新蹲到陈敬宗身边,帮他翻石头。

两岁的男孩子并不是很在意她在不在,只管翻自己的。

“哎,怎么才抓到一只河蟹?”

岸边摆着一个小水桶,陈孝宗凑过来看看,调侃弟弟道。

陈敬宗听见三哥的声音,高兴了,三哥抓河蟹最厉害,他立即走过去拉住三哥的手,往水里推。

读了一上午的书,陈孝宗早想玩了,卷起裤腿拎起水桶,去河里寻找起来。

河蟹喜欢藏在水草丛或泥岸中,知道这个规律,自然找得快。

短短一会儿功夫,陈孝宗抓到七八只小河蟹,拿过来给弟弟看。

陈敬宗开心地坐在水桶旁边,都不许三哥拿走了。

俞秀也站在这边,佩服地看着陈孝宗:“三弟真厉害。”

挨了夸的陈孝宗抓河蟹抓得更卖力了。

陈伯宗微微抿唇。

这时,陈敬宗突然用他的小脏手抹了抹脸,留下一点泥巴。

俞秀见了,拿出帕子蹲下去,要帮他擦掉。

“不用你,我来。”

陈伯宗挡开她的手,手指沾点桶里的溪水,在弟弟的脸蛋上一抹,泥巴就没了大半,再抹一下,彻底干净,只剩一点水珠,被陈伯宗用袖口擦掉。

俞秀低下头,觉得陈大哥好像很不喜欢她,都不许她碰四弟。

回去路上,俞秀下意识地往看起来最和善的陈衍宗那边靠。

陈衍宗体弱而早慧,大哥又是那么看重礼法的人,他咳了咳,找个理由与三弟说话去了。

俞秀想了想,走到孙伯母派来的丫鬟身边。

陈伯宗抱着出门能走一里地回家就非要叫人抱着的四弟,对着俞秀小小的背影皱皱眉。

接下来几日,只要陈伯宗在,每当俞秀想照顾陈敬宗的时候,都会被陈伯宗打断。

这一日,陈伯宗让二弟、三弟留在家里,他单独去溪边接俞秀、四弟回家。

然后他就看见,俞秀又在给四弟擦脸。

陈伯宗沉着脸走了过去。

俞秀见到他就害怕,蹲在溪边低头翻石头。

“你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陈伯宗让丫鬟照顾四弟,他板着脸对俞秀道。

俞秀不想去,却不敢不听他的。

陈伯宗带着俞秀走出一段距离,见丫鬟没有往这边看,他才抿抿唇,看着比他矮了很多的俞秀问:“你该知道,你我是未婚夫妻,等你长大,我会娶你过门。”

俞秀知道啊,她攥着衣角,偏头看向溪水,不懂陈大哥为何要说这个。

陈伯宗:“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怎么能随便碰触我的弟弟?”

俞秀才七岁,因为被人取笑多了才早早明白她与陈伯宗的关系,其他的依然懵懂。

她仰起头,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满都是疑惑。

陈伯宗鬼使神差想起三弟的话,她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但他还是要讲解清楚:“你我有婚约在身,成亲之前,你与我都不能有身体接触,更何况接触别人?”

俞秀依旧茫然。

陈伯宗顿了顿,道:“总之你记住,你是我的未婚妻,不能再碰其他男人,尤其是我的弟弟们。”

这个好懂,俞秀记住了,试探道:“我不碰他们,你是不是就不讨厌我了?”

陈伯宗皱眉:“我何时讨厌你了?”

俞秀低头:“你都没对我笑过,跟我说话也都凶巴巴的。”

陈伯宗:“……我只是恪守礼法,哪怕你我是未婚夫妻,也不该过于亲密,不然坏的是你的清誉。”

俞秀隐隐明白了。

自此之后,俞秀见到陈衍宗、陈孝宗、陈敬宗几乎都是躲着走,当然,她对陈伯宗也是如此,区别就在于,她是碍于陈伯宗才躲那三个的,对陈伯宗则是真心地惧怕,父亲待她都没陈伯宗严厉!

半个月后,俞父的病好了,带上妻儿一起来陈家道谢,顺便接回女儿。

陈敬宗已经喊了半个月的姐姐,这会儿姐姐就要走了,陈敬宗最先哭了出来。

陈衍宗依旧带笑,陈孝宗也有那么一点不舍,却不至于像两岁的弟弟那般嚎啕。

陈伯宗像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待俞父赵氏恭敬有礼,看俞秀的眼神,淡泊如水。

俞秀还是怕他,可真的要分别了,她竟然有些不舍,人都站在马车上了,回头时,还是朝陈伯宗望去。

陈伯宗攥了攥手。

马车出发了。

陈孝宗最先打趣兄长:“大嫂走了,大哥是不是很难受?”

陈伯宗再次捂住弟弟的嘴,带回家里教训,以前都是讲道理,这次陈伯宗也朝三弟的屁股来了两巴掌。

挨了打的陈孝宗跑去母亲面前告状。

孙氏:“活该,明知你大哥心里难受,你非要去招惹他。”

陈孝宗:“他有难受吗?我看他跟平时一样啊。”

孙氏:“他那是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他的功夫还不到家,这一打你,就露出破绽来了。”

陈孝宗若有所思。

已经离开石桥镇的马车上,俞父端坐着,听妻子询问女儿在陈家居住的情形。

赵氏委婉地问了问女儿与陈伯宗的相处。

俞秀如实说就是,只隐瞒了陈伯宗在河边单独与她说的那段话,因为陈伯宗不许她告诉别人。

赵氏有点担心地看向丈夫。

女儿小,陈伯宗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对女儿如此冷淡,莫非不喜欢?

赵氏并未指望少年郎对才七岁的女儿动情思,就怕陈伯宗看不起自家的家境。

俞父只对陈伯宗赞许有加:“此子聪慧过人,且沉稳内敛,颇有其父之风,将来必成大器。”

他相信陈廷鉴绝非背信弃义之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赵氏看向女儿,她倒没盼望什么女儿跟着陈家飞黄腾达,只希望陈伯宗将来别嫌弃女儿,别叫女儿受委屈。

俞秀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才七岁的她,还不会考虑太多。

直到她及笄这年秋天,孙氏带着陈伯宗、陈衍宗、陈孝宗从京城回来了,为的就是两人的亲事。

街坊们纷纷登门向父母道喜。

俞秀躲在屋里,听见他们说十九岁的陈伯宗已经中了举人,陈伯父更是入了内阁,人人都尊一声陈阁老。

那么,阁老家的大公子,真的会喜欢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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