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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如朕亲临 手掌生杀大权

惠宁城港口,近百艘海盗的船队接连靠岸,数千海寇如蝗虫过境,转眼就淹没了港口,朝着处刑台方向冲杀而来。

海寇们所经之处,到处都是火光和砍砸后的狼藉,大量商铺被砸毁了店门,百姓们躲在屋内瑟瑟发抖。

不等那些面目狰狞的海寇开始杀人劫掠,脚下的大地隐隐传来铁蹄雷动的震颤声。

叶丛统领所率领的御营骑兵,是自皇家禁卫军建立以来,第一支由萧青冥亲手掌控的精锐骑兵军团。

人数虽只有一万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曾在幽州与燕然大军血战数年,身经百战的铁血将士。

秋朗麾下的皇家禁卫军,经过半年的扩充,如今人数已增至四万。

萧青冥暗访宁州的这段时日,惠宁城表面商业繁荣的背后,是无数底层百姓沉沦的苦海。

城外大量的稻田被圈为桑田,失去土地被迫进城务工的农户,被贩卖的女子,纺织作坊里半圈养的女织工,长宁河畔唱着靡靡之音的青楼画舫,繁重的苛税,一手遮天的蛟龙会,不作为的官府,今日大举进犯的海寇……

至此,惠宁城背后血淋淋的黑暗产业链,以及真正控制着一切的野心家们,完全浮出水面。

笼罩着宁州的阴影里,享受特权的宗室权贵、腐烂的官僚集团、士绅大户、横行的□□组织,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在这片土地上盘根错节,以财富为饵,以血肉为食。

宁州百姓如同网中之鱼,越是挣扎,网越收紧,最后只能在浑噩中走上溺毙的一条绝路。

他们甚至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反而期盼着仇敌能为他们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在看到这一切时,萧青冥便预料到要收拢宁州,势必免不了一战。

四万皇家禁卫军需坐镇京城不可轻动,叶丛率领的一万骑兵,正好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奔袭至惠宁城。

御营每人只带了三四天所需的干粮,轻装从简,昼夜不停,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赶到惠宁近郊。

在惠宁城所有官员,以及海上的刺史冯章都来不及反应之下,叶丛的御营精锐已经突进了惠宁城,冲着进犯的海寇迎面撞上去,杀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成千上万的骑兵冲杀,如山呼海啸,滚滚的铁流,转眼就与几千凶恶的海寇们厮杀在一起。

震天的喊杀声,马蹄嘶鸣声,哭喊与咒骂交织在惠宁城上空,脚下的石板路几乎被鲜血染红。

处刑台的看台上,江知府等官僚,在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御营骑兵时,全体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恐惧,久久无法言语。

以孟苌和彭大为首的蛟龙会凶徒,本以为海寇来袭造成的混乱,可以令他逃出生天,还没等他们感受到绝处逢生的喜悦,这些骑兵就生生碾碎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孟苌心如死灰地瘫倒在处刑台上,脸上满是似哭似笑的绝望。

那些海寇们平时在大海之上,依仗着船只之便,来去自如,动辄袭击沿海村镇城市,今日不过只为袭杀萧青冥这个“钦差”和百来护卫。

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竟然遭遇叶丛这个硬茬子。

他们在海上横行无忌,到了岸上,却根本不是正规骑兵的对手。

叶丛领着大股骑兵们直接冲入海寇之中,依仗铁蹄来去如风,如入无人之境,杀得这些海寇丢盔抛甲,哭爹喊娘。

死亡的恐惧悬在每个海寇头顶,他们虽是亡命之徒,但一场毫无悬念一面倒的屠杀,也不会有人傻傻跟骑兵硬撼。

海寇们察觉不敌,马上就转身往港口逃窜,试图逃回海上,这些骑兵跑得再快,也不可能骑着马追杀到海面上。

只要他们回到船上,立刻就能逃出生天。

大股大股的海寇不要命地疯狂往港口逃去,眼看着海盗船降下的绳梯就要触手可及——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瞬间在众人耳边爆炸,那恐怖的巨响震天撼地,脚下的大地都在这股未知的神秘力量面前剧烈颤抖。

港口码头的木板差点被震散,无数只小渔船在动荡的海面上彼此相撞。

“怎么回事?地震还是海啸了?”

海寇们震惊莫名,仓皇不知所措,有人大声惊叫:“船!我们的船炸了!”

那人惊恐万状的瞳孔中,倒映的火光冲天而起。

有御营的炮手将一台台远航炮拉到港口处,装填火药,升腾的硝烟里,一颗颗实心炮弹飞掠而过,带出狠辣的残影,无情撞击在停泊在外的海盗船上。

木质的甲板、船舱哪里是实心铁炮的对手,瞬间就被打穿无数个窟窿,漫涨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上来,转眼就吞没了好几艘船只。

留守的海盗纷纷跳下水面,却被烧红的海水烫得吱哇乱叫。

“完了!我们的船!”

几艘海盗船来不及等同伙上船,干脆抛弃了他们,直接扬帆快速逃离港口,除了少数十几条幸运儿,大部分船都挨了几炮,眼看是跑不掉了。

那些滞留在岸上的海寇们彻底慌了神,他们面前是连绵成片的火海,背后的叶丛率领的御营骑兵,前后都是死路,无数海寇绝望之下当场投降,跪地求饶。

直至此刻,惠宁城上空酝酿了半日的一场大雨,终于落下。

暴雨渐渐浇灭了港口附近被海寇燃放的大火,浇灭了燃烧的船只,来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十分钟就只剩淅淅沥沥一点零星小雨。

叶丛的亲卫在雨中高高竖着御营的旗帜,眼看着就要将这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恰在这时,远处竟又来了上千官兵,踏雨而来。

他们举着宁州的旗帜,身着软甲,人数约有两三千,正是宁州的地方军。

官兵的最前方,骑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上的刺史冯章,正飞快催马疾驰而来。

刺史率领的官兵们匆匆赶到,二话不说,就要抢先对那群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的海寇动手。

马背上的叶丛摸一把干裂的嘴唇,寒声冷笑:“这时候赶来,是来抢功,还是来灭口?”

他手中握着枪杆猛力一挥,厉声下令:“给我拦住他们,谁敢在我们御营骑兵面前动手?违抗者格杀勿论!”

御营骑兵是京城才刚刚整编半年的军团,旗帜也是崭新的,宁州上下的官员根本没人见过,冯章倒是听说过,但他万万想不到,一个来历不明、冒充“喻行舟”的假钦差,如何能调动京城的御营骑兵?

冯章见这些悍勇的骄兵悍将,竟然一言不合就对“同袍”动手,同样吓了一跳。

宁州这些地方军,这些年被冯章牢牢控制在手里,跟京城曾经那些勋贵军官一般的吃空饷喝兵血,真正的精锐不过一两千,几乎等同于冯章豢养的私兵。

他们常年承平,享受着宁州民膏民脂的供养,哪里是御营骑兵的对手?

只是一个照面,前锋部队就被打翻在地,哀嚎声不绝于耳。

冯章内心猛地一沉,嘴里高喊:“住手!我们是宁州军!切莫动手!”

叶丛倒也没下死手,只是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他跨在马背上,抬手吩咐手下人退后,冷哼道:“大人可是宁州刺史冯大人?何故向我等动手?”

冯章不曾经历过京城整治文官武将,依然带着身为封疆大吏的倨傲,他丝毫瞧不上叶丛这等武夫,见叶丛看到自己竟然不立刻下马跪地行礼,脸色越发难看。

“本官正是宁州刺史冯章,你是何人?见到本官还不速速行礼!你奉谁的命令,竟敢自私调兵入城?!还在城里公然杀人!”

冯章来时,一边吩咐手里秘密掌握的海寇船队,袭击惠宁城,若是能一举杀死那个冒充喻行舟的假钦差,自是最好。

就算将来喻行舟朝他兴师问罪,只要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到海寇头上就是,了不起捉拿一些海寇交差了事,谅喻行舟远在京城,鞭长莫及,无凭无证又能拿他如何?

退一万步说,即便海寇袭击失败,侥幸被对方逃走,只要一路驱赶萧青冥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出宁州地界,他的目的同样也能达成。

宁州依然是他冯章的地盘,谁也不能撼动。

可他万料不到,萧青冥既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赶走,反而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支骑兵,把他控制的海寇打得屁滚尿流。

冯章暗骂这些海寇不中用,事到如今,他唯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当众揭露萧青冥冒名之事,不等对方表明身份,当场将人拿下。

不过依照眼前的情况看来,这些骑兵实在棘手。

冯章扬起下巴,手里马鞭遥指着对方,冷冷道:“这里是惠宁城,在本官治下,不管你是谁的人,都无权阻止本官诛杀这些进犯的海寇!”

“还不速速领着你的人马退出惠宁城,否则本官必上奏弹劾!”

他对面的叶丛等人,听到冯章这番义正辞严的命令,皆露出不屑之色,谁也没有动弹。

若是放在一年前,恐怕他们连城都不敢进,更遑论在一位朝廷一品大员面前拒不下跪。

而现在,叶丛和御营骑兵背后站着的人是当今圣上,别说区区一个刺史,就算在永宁王在此,也别想叫他后退半步。

叶丛冷笑:“末将姓叶,微名不足挂齿,我家大人吩咐了,所有敌人一个不留,这些海寇自有我等处理,不要刺史大人费心。”

冯章大怒:“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武夫,也敢在本官面前无礼?”

他怒极反笑,眼底满是嘲弄之色:“你家大人?本官倒要瞧瞧,是谁敢公然冒充喻摄政,犯下杀头大罪!”

听到这话,叶丛和秋朗等人面色古怪,他们身后的将士们面面相觑,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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