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停在韦恩庄园前。

不需要多么豪华的轿车,不需要多么奢侈的牌子。

只需要正装打扮的布鲁斯略略从车上迈下脚步，露出他们的身形——这一切华贵的价值都不必言说。

不过这些，对于布鲁斯而言都不可置否。

他本就是不平静于巨额家产,夜晚坚持内心守则化身义警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常人所在乎至极的财富。

比起身上昂贵的华服和背后的轿车,他更喜欢韦恩庄园前,阿福和他自己在昨晚挂上的几个气球。

这几个气球大半都是蝙蝠侠和蝙蝠崽们在昨天晚上，趁着海拾兹熟睡,半夜齐聚在蝙蝠洞，一齐冷酷地踩充气筒打好的。

阿福负责处理别的不需要气球的道具,装点其他地方。

这样分工效率更快。

因为等阿福装点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来蝙蝠洞，就能满意地收到一蝙蝠洞的气球。

如果到的及时,还能看到提姆教训达米安的场面：“你已经充爆了第80个气球了,注意点力气。”

达米安红透一整张脸，气鼓鼓地：“是这气球质量太差！”

迪克和布鲁斯早就是充气球的老手,打气筒用得稳如老狗，并不屑于加入小孩子的战场，而他们背后的气球也是最多的。

这时候,阿福就会乐呵呵地把孩子们分开,让他们回房休息。

提姆和达米安于是一边小声拌嘴,一边爬上楼梯，迪克跟在后边,防止他们打起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完成了生日前奏的大半准备工作，接下来就是他们去捣鼓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的时间了。

不过，这对一个庄园的大家长来说。

这才刚刚开始。

布鲁斯还要带着剩下的气球和饰品,和阿福一起，把这些努力的成果全部装点在庄园内外，让整个有些暗沉古朴的韦恩庄园，沾染生日的欢乐色彩。

...而眼前，这些门上的气球装饰，就是顶级富豪布鲁斯目前最欣赏的成果。

阿福听见了汽车的声音，来到门口，遥遥地迎接布鲁斯：“老爷。”

布鲁斯将车辆停入庄园。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

太阳已不是很明媚，云朵渐渐覆盖上哥谭的天空，此时天气略有些冷，天黑的很早，如果再晚上些时候，估计能看见月亮。

而在那时，便是到了属于哥谭的夜晚。

他和杰森分开后，处理了一些事情，确认对方在安全屋打开了资料进行查看后，才确切地回到韦恩庄园...因而时间上晚了许多。

在这个时间段，布鲁斯扫视庄园内部，没看见其他人，只看见客厅里坐着迪克，正坐在沙发上，很不专心地看报纸，时不时往时钟看去。

迪克看见了布鲁斯，挑眉招呼一声：“总算回来了。”

布鲁斯轻轻颔首：“海拾兹在房间吗？”

“在，和他朋友聊天。”提到这个，迪克压抑不住的就有点酸溜溜...不过他还是及时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新回归今晚的正题，“已经不早了，阿福也已经准备好宴席。”

迪克说着手一撑，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去叫他们下来准备生日宴会。”

“不用——”

“？”

迪克疑惑地停下脚步。

他看着布鲁斯，一时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迪克以平常的习惯来安排今天的流程，原本来说，的确是没有问题的，因而他想不到布鲁斯的计划，完全是情理之中。

他想不到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布鲁斯打算让庄园不缺少任何一个应有的人...于是决定做一件极其特别的事情。

布鲁斯沉稳地脱下西装外套，扔给困惑的迪克接着，姿势相当潇洒帅气，像是在酒店准备作为总裁揭开亿万大奖的获奖人。

而此时他在家里，那么他就是准备作为父亲，揭开某些重要事情的真相。

这甚至比所谓大奖重要多了，至少在布鲁斯心里是这样。

布鲁斯轻描淡写地说：“我上去叫他，顺便，再让海拾兹去喊另一个人回来。”

“然后，我们再开始今晚的生日宴会。”

迪克一时间还是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长时间固定住的一些思维，让他没能领悟明白：“还要喊人？他的朋友还是说...”

但迪克并不迟钝，更不愚蠢。

超出常人的智慧和多年合作的默契，让他很快读懂对方微妙停顿的言下之意。

...迪克不可思议。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刚张开，又堵住了喉咙，一时半会，居然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左右看着韦恩庄园内部，尤其是正门处。

缓了一会。

他才从激动中清醒，生出无数担忧：“现在说？没事吗，我记得杰森说这件事很不一般...”

布鲁斯平静地：“我已经查清楚了。”

迪克：“...那么，他愿意回来？不是我说，就算那家伙很想念海拾兹，他其实还是挺介意回庄园这件事的吧？他真的愿意回来？”

迪克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

韦恩庄园里的人，和杰森在处理罪犯处是绝对的理念不同；再加上小丑那件事后，杰森对布鲁斯的处理方式心怀怨怼，愤怒对方选择了小丑——因而他决不踏进韦恩庄园一步。

他宁愿成为反英雄红头罩，践行自己的理念信仰。

当然。

这些的前提，是在蝙蝠侠完全不做点什么的情况下。

“我已经通知过他，”布鲁斯说，“也说了些...真心话。”

迪克知道布鲁斯没有撒谎的意思，所以这个真心话，看来的确是罕见的[真心话]。

理解归理解。

迪克想象那个场景，用见了鬼的眼神上下打量布鲁斯，他想不到闷葫芦居然还真的学会了主动出击。

布鲁斯无视迪克的诡异视线，沉稳地走上楼梯。

他路过提姆房间里键盘声，达米安房间里偶尔炸出的捶打铁器声音，停在温馨的鸭鸭挂牌房间门口。

里面很安静，很温馨。

布鲁斯知道。

...他知道自己只要敲击房间，向探出头的孩子讲述那件事情后，这些平静都将不复存在，这件事情太过奇异而重大，会对他和那孩子产生巨大的影响。

他知道这些。

但他还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