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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涡(三) “表哥,你什么时候休妻……

春杏道:“少夫人,您是病糊涂了?您姓洛,是梅家的少夫人啊。”

她姓……洛?

还有——

“梅家?”

不对,她记得她似乎在城中一户谢姓人家做护卫,后来,少夫人的陪嫁丫鬟病了,她便成了少夫人的丫鬟。

阿织看着春杏,她怎么觉得,她才是春杏。

昨天夜里,不是她守着少夫人入睡的吗?

记忆朦朦胧胧,越想越混乱,过去的日子在颠倒的时光中搅成了一团乱麻,越回溯淡忘得越快,到末了,阿织竟想不起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春杏道:“是梅家。”

她说:“少夫人,您忘了,您与梅家的公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而今已经成亲两年有余了。”

成亲?

阿织一听这话,想起来了。

是,她的确成过亲,曾经和一个人在一起待了很久很久。

她找回了一些记忆。

她是山南城洛家之女,父兄都是边关守将,她从小跟着父兄习武,时常随军去关外杀敌,几年前一场战事,父兄都亡故了,她的右手手腕也落了伤疾。

好在,她还有梅家郎。

梅郎是多年前来到山南的,他原本是京中人,父亲是做大官的,后来犯了事,一家子被发配到此。她同梅郎一起长大,梅郎苦读多年,连中三元后,回到山南与她成亲,成了……她的夫君。

阿织想,她大概是真的病了,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她夫君的样子,只记得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形。

她问:“兄长他去京里做什么了?”

这话出,春杏还没回答,阿织自己就是一愣。

她不明白她为何要把自己的夫君唤作兄长,但,似乎这个称呼才是对的。

春杏一边伺候阿织梳妆,一边耐心地解释:“少爷一家子当初是被贬谪到咱们山南的,少爷寒窗苦读,那么努力地考科举,就是为了给老爷翻案,而今去京城,自然是为了梅家的旧案。”

她说着,又低声嘟囔道:“不过,奴婢怎么记得,两年前,少爷高中的时候,京中就说过梅家的旧案不必议了,少爷因此还冲撞了圣上,所以才被打发来山南当县令,当时少爷很是消沉了一阵。这回少爷上京又是为什么呢?难不成……为了那个狐狸精?“

狐狸精?

阿织转头看向春杏。

春杏自知多言,一下子捂住嘴。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钱妈妈推门而入:“少夫人,快!少爷回来了!”

阿织还没反应过来,春杏已经搁下木梳,拽着她的手腕,往屋外迎去。

院中栽着一株老槐,早春时节,槐树抽芽,枝条低低地垂在月洞门上,很快,有一人迈过月洞门,跨入院中。

他一身霜尘未洗,罩着玉色披风,眉眼清绝,桃花眸里像盛着半碗雪。

这是她的……夫君?

阿织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手背上带着一条样式繁复的链子,她送的。

她没什么亲近的人,是故从不轻易赠礼,一旦赠了,此人与她一定有牵绊——阿织确定了,他是她的夫君。

春风轻拂,她在风中抬起头,唤了声:“兄长?”

下一刻,她的兄长大步走来,握住她的手往前一带,把她带入自己怀中。

其实回府的路上,奚琴还很困惑,他分明记得自己是谢家公子身边的武卫,要跟着公子去城外收租,怎么转眼间,他竟成了刚从京里回来的山南城梅县令了?

他并无去宣都的印象,管家却告诉他,有人在家中等他。

奚琴依稀记得,的确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他。

而今跨过月洞门,他看到了等他的这个人,一身青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束,日影落在她身后,淡淡的光束就像一把剑。

是她。

跌入奚琴怀中的瞬间,阿织本能地想把他推开,手都抬起来了,冷霜般的气息扑面来袭,这气息很熟悉,包括这个怀抱,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

随后她反应过来,他们本就是夫妻,她不该推开他。

怀中的人很清瘦,她似乎真的等了他很久,听说还病了,奚琴心上泛起密密的疼,这种感觉不止是愧疚,他张口忘言,半晌,还是阿织道:“兄长此行顺利吗?梅家的旧案……怎么样了?”

奚琴“嗯”了一声:“已经有眉目了。”他问,“你呢?”

“我?”

“我不在,可有人来寻家里麻烦?还有你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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