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混沌状态中清醒之前, 秦格昭听见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

他不喜欢听戏，也不喜欢音乐, 所以这些带节奏的, 咿咿呀呀的声音对他来说都只是噪音。

所以准确来说，他是被吵醒的。

这一次的出生点刷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一个小房子里，他脑袋顶上悬着一盏老式却看起来很新的小破电灯泡。

昏昏暗暗的, 让人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

秦格昭不喜欢这种幽闭空间一般的氛围, 只觉得压抑，再加上外头锣鼓声天，杂乱不堪, 他便听得更是反感。

从圆椅起身, 秦格昭谨慎仔细地勘探着屋子各个角落。

但实话实说, 目前为止, 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便靠近房门, 附耳在薄薄的门扇上，听寻外头的动静。

那股震天锣鼓的响动更清楚。

秦格昭还听见人来人往, 纷乱不堪。

他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大帅来了。”

纷乱的后场便更加纷乱。

秦格昭谨慎地很，任屋外乱成一锅粥，他都泰然不动。

没过多久, 又有人说起话, 说：“大帅这回不止想见容铭师哥, 还喊了老班主过去。”

“许是终于要向老班主讨人了吧？他认识师哥到现在, 前后都快一年了，天天吵着嚷着来见师哥，虽然嘴上打着寻知己的口号, 但谁看不明白他那心思呢？”

“老班主将师哥视作亲儿子, 不可能会答应的。”

“可咱们这些人, 连命都不能自己做主，老班主就算再稀罕师哥，也不可能跟大帅抢人，就算师哥是名角儿也没那个资格反抗。”

“老班主已经仁至义尽了，其他戏班子可都上赶着给大帅床上送人。”

“你瞧瞧咱师哥那模样，多少人渴着求着？上赶着的人，哪有自己抢来的人好呢？”

“哎！师哥要去享福喽，如若师哥是个女人，给大帅生个一子半女的，这下半辈子也都安稳了。就可惜……”

闲言碎语掺杂在叮叮当当的锣鼓声中，秦格昭听着听着，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像是木仓声，有点闷，伴随着巨响传来的还有谁的惊呼。

“快！快躲起来！”

秦格昭瞬间就明白那是个什么声儿了。

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兵器不够成熟，所以射击声会听起来有些古怪。

后台更乱了！

到处全都是尖叫声，秦格昭还闻到了火烧的味道，以及人们四散奔逃的脚步。

什么情况这是？

秦格昭干脆找了个东西挡住脸，推开门后趁乱走了出去。

开门之后的世界精彩异常，每个人都穿得花里胡哨不像常人，脸部颜色也精彩异常。要么是红色，要么是白色，还有的绿色。

对戏曲这块儿，秦格昭完全就是门外汉。他并不知道脸色就代表着一种旦位，只觉得眼前群魔乱舞，眼花缭乱。

他也庆幸这种乱，叫他顺利从后台潜了出去，顺楼梯走上戏台子旁边，一条可以通往前厅的掩门。

前厅不知是怎么了，火光四起。秦格昭刚走过去，就看见一个佝偻着背部的中老年人身影背对着他站在前厅正中间。

那就是老班主？

秦格昭避开两个朝自己撞过来的家伙，逆着人群走到掩门边，他这才看清前厅局势。

两侧地上有许多滚动的身影，全都糊成了一团，秦格昭只能隐约从“它们”的衣服和一些模糊轮廓大致判断“它们”曾经是个人。

就是不知道遭了什么罪，身上的血肉全化成黏糊的浆糊状。已经死去的人都能称得上幸运，还留着一口气没完全死的，只能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而这包围圈中，老班主的前边儿，正坐着一位身着凤冠霞帔的女人。

不，不对……

秦格昭联想起偷听到的那些话，转念将这人代入到了“容铭师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