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看似随意，实则极为用力，刘步小腿腿骨都要碎了，惨叫出声。
他气昏了头，本来和楚清问对打极有胜算，如今失了理智，招招下狠手，招招都是破绽。
楚清问躲避得容易，好几次抓住机会打在刘步身体脆弱之处。
台下的寒山宗弟子见状疯狂提醒，但无法唤醒刘步。
到了最后他彻底疯掉，一手抓住楚清问的脖颈，妄想拧断。
楚清问没给他机会，等待多时的长剑无情刺入他的胸口。
刘步吐出一口鲜血，眼前发晕，不太甘心就此输掉，还想继续，却因失血过多倒在地上。
谁也没想到刘步会输，一时静默无比，直到太一宗的人开始欢呼，他们才反应过来，啧啧称奇。
长老宣布获胜人为楚清问，他收起长剑。
和刘步纠缠太久，体内灵力几乎耗尽，楚清问身体摇晃不稳，视线也有些不清晰。
他摇摇头，走下比试台，调理着气息。
谢叙站在一旁，见他脸色苍白，呼吸微乱，伸手扶住了他。
楚清问想起谢叙是二十号，现在比试进行到二十三号，问他结果怎么样。
“大师兄这么偏心，这么多师弟，大师兄眼里只要小师弟。”南序撇撇嘴，故意开口，“不怕我们吃醋吗？”
楚清问忍俊不禁：“你和江师弟的比试我和小师弟看过了，盛师弟也赢了，目前只有李师弟还没开始。”
“我赢了。”谢叙说，“恭喜师兄。”
“也恭喜你。”楚清问对他能赢下比赛也不意外。
这场比试，他恐怕和盛行将会成为最亮眼的。
“小师弟可厉害了，上去一招就解决了寒山宗的人，你没看到当时寒山宗掌门和长老的脸色，十分难看。”南序越说越兴奋。
楚清问抬头看了眼上位坐着的人。
除了景恒不露声色，其他人脸色复杂怪异。
他收回目光，意外看到周慕迟上场。
男子站在台上，目光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韩远生身上，对他一笑，开始比试。
这是对韩远生有感觉了。
楚清问实在站不住，走出观看人群，到一边坐下后吃了颗梅子，瞬间精神百倍。
希望他的牙齿能撑久一点，不要被梅子酸坏。
谢叙静静坐在楚清问身侧陪着。
众人欢呼声四起，没能影响到他，他的视线全程都在楚清问身上。
凌云宗掌门看向谢叙，眯了眯眼。
少年敏锐地感觉到，抬头看来，目光冰冷。
他顿时收回目光，笑着对景恒说：“太一宗这些弟子，未来不可限量啊。”
景恒但笑不语。
凌云宗掌门有些挂不住笑，就听白听说：“凌云宗这位弟子也是不错，全程游刃有余，哪怕面对危险也没有什么变化。”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台上的周慕迟，凌云宗掌门笑道：“这哪能比得上怀真仙尊的两位弟子，都是天赋绝佳之人。”
*
楚清问休息够了，同时也听到了周慕迟胜利的消息。
三十场比试结束，明日将进行第三轮比试。
所有人留宿在凌云宗，两人一间房。
分房间的时候，南序原本想和楚清问一起，后来瞥了眼谢叙，站在了李允蘅身边。
楚清问和谢叙分在了一间房。
凌云宗的夜晚没有太一宗那么凉，房间里有两张简单的床。
楚清问坐在靠着窗边的床，吹着窗外的风，疲惫感加重。
他躺在床上，注意到谢叙坐在对面的床边一动不动。
少年的眼神毫不掩饰，过于直白，弄得楚清问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目光。
他背对着谢叙，语气含糊道：“睡吧，很晚了。”
半晌，少年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嗓音在安静寂寥的夜里格外低沉磁性。
耳朵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轻轻挠了下，开始发热。
他忍不住抬手摸去，很烫，不禁掐了掐，等到耳朵温度完全降下去了，才闭眼入睡。
房间里的烛火被吹灭，少年躺下。
楚清问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因此听觉变得十分敏感，能清楚听见少年翻身，盖被子的声音。
周遭静谧无声，他睁开眼。
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一地月色，楚清问以为谢叙睡了，放心地翻过身，不想再次对上谢叙的目光。
他也侧着身体，双眸在昏暗的房间显得异常深邃。
楚清问吓得反射性闭上眼，催眠自己入睡。
不知道过去多久，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呼吸变得平稳，楚清问陷入熟睡。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楚清问醒了。
他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现谢叙不在房间了。
楚清问简单洗漱后走出去，太一宗很多弟子正往比试台去。
他没看到谢叙，以为先去比试台了，刚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谢叙手上提盒一个食盒，里面放着几个包子，他将食盒递给楚清问，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意。
“师弟你是特意为我去拿的早饭吗？”楚清问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表皮酥软，肉馅一点也不腻。
“听说凌云宗食堂的包子好吃，”谢叙说：“想着师兄爱吃早饭，便去买了几个过来。好吃吗？”
“好吃，师弟也吃。”楚清问把剩下的包子推过去，迟疑片刻后说，“师弟以后不用特意为我做这些，我……不知道怎么还。”
“不用还。”谢叙微笑，“就当是我还给师兄的。”
这话说得令人摸不着头脑，楚清问半天回不过神，想细问，谢叙又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
他只能作罢，又拿起一个包子，剩下的让谢叙尝尝。
谢叙拿起尝了下，盯着包子里的肉馅，说：“确实好吃，我很少吃包子。”
楚清问几下解决包子，没注意到他有些复杂的神色：“走吧，我们该去比试台了。”
今天依旧是抽签决定对手，人数比昨天少了一半。
三十进十五，楚清问觉得自己有点玄。
这次抽到三号，楚清问抬头望向显示名字的地方，上面很快显示出了他和对手的名字。
“三号太一宗楚清问对三号水天宗黎述桐。”
比试一开始，楚清问出站在了三号台上。
抽到晚些出场的江少为在下面大喊着让他打败对方。
水天宗的弟子也不服，各种嘲讽，但迟迟不见人上来。
过了一会，才有个人哆哆嗦嗦地走上来，对楚清问露齿一笑，表情极为勉强。
长老宣布比试开始，黎述桐的神色更加不对劲了，见楚清问走过来，立刻抬手阻止：“等下等下，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他站直身体，夹着腿，一副快哭的样子，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刚对楚清问说出一个“好”字，突然扭头就走。
“我认输，认输。”黎述桐留下一句话，直接跑没影了。
太一宗弟子包括楚清问都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水天宗的弟子纷纷摇头。
楚清问就这么进了前十五，走下台时听见水天宗弟子无奈道：“师尊不是说了不许他吃东西吗？他昨天和今天又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
“不知道，不过师兄喜欢吃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一吃就会这样，昨天肯定是没忍住。”
“都进了前三十，结果就这样认输了，太气人了。”
“那总不能在上面时刻担心自己……咳。”
“……”
楚清问望着黎述桐离开的方向，哭笑不得。
所以对方是吃坏肚子了，实在受不了才认输离开。
大部分人都夸着楚清问运气好，楚清问自己也觉得。
三十进十五，一般都是极为厉害的人，他就这么浑水摸鱼进去了。
不过运气再好，第三轮比试也肯定过不了。
江少为这次对上了周慕迟，两个人打得不分上下，半个时辰后，周慕迟败了。
他有些无奈，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对江少为点头示意，走下比试台。
楚清问记得凌云宗有个踏入金丹的弟子，小说里有提过一嘴，名字他忘了，只记得姓欧阳，修为在周慕迟之上，但比不过盛行和谢叙，在这里作为盛行的重点打脸对象。
因故意挑衅盛行，和盛行比试的时候，被盛行打得很惨。
同时盛行受了很严重的伤，引起白听心疼。
在白听为其疗伤的时候，盛行还借机告诉白听自己的心意，引得白听震惊无比，随后呵斥盛行不可胡说。
楚清问在晋级名单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看向比试名单，发现了一个姓欧阳的弟子。
“十三号凌云宗欧阳午对十三号太一宗李允蘅。”
刚好到了他们这一场。
欧阳午一上场，整个台下都沸腾了，大声喊着让欧阳午给李允蘅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毫不避讳，听得太一宗弟子怒了，指着他们骂了起来。
原本是互相打气，最后变成了各种谩骂，现场乱成一团。
凌云宗掌门笑道：“今年的弟子们比往年要热闹多了。”
这句话没人理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笑道：“你们觉得，这两个弟子谁会赢？”
景恒沉默，白听没和凌云宗掌门废话：“我当然觉得是我的弟子会赢。”
凌云宗掌门哈哈大笑：“你弟子确实厉害，但是我凌云宗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白听没再理他。
台上的欧阳午傲慢地盯着李允蘅，相对于他的傲慢，李允蘅脸上没一点表情。
“喂，死人相，我让你先出手。”随着长老一声比试开始，欧阳午挑衅道。
楚清问想到什么，立刻问：“李师弟是不是很讨厌被人叫他死人相？”
南序点点头说：“他完了，李师兄最讨厌别人叫他这个称呼了。”
李允蘅因为没有表情看起来很像面瘫，所以不仅一次被人说过死人相。
他最讨厌这三个字。
楚清问觉得欧阳午撑不到下场和盛行比试了。
果然，这一场比试，李允蘅全无保留，所有杀招都用上了。
一开始欧阳午还嬉皮笑脸的，直到被李允蘅抓住头发，提着他的头按在地上后，他笑不出了，开始认真对待。
两人虽然都是金丹初期，李允蘅速度却比欧阳午快上很多，有时候都站在欧阳午后面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李允蘅长剑落下，他才避开，每每都差一点被李允蘅淘汰。
这场比试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欧阳午灵力先消耗完，被李允蘅一剑逼至脖子。
欧阳午说不出话，一脸不服。
凌云宗掌门脸色难看，放在椅子上的手死死抓紧。
太一宗弟子欢呼起来，欧阳午觉得没面子，咬牙切齿地走下比试台。
他没进去，那前十五谁和盛行打？
楚清问看了眼名单，眼皮乱跳，觉得盛行很有可能和本宗的人碰上。
下午直接进行了前十五进八，其中一个人由于没有对手直接算轮空。
楚清问希望是自己，最终结果是盛行，直接得到了进入圣地的资格。
楚清问展开自己手中的号码，五号。
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谢叙的，发现他也是五，瞬间一愣。
他和谢叙打？那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
谢叙注意到他的号码，对楚清问笑了笑：“师兄不必担心。”
楚清问确实不用担心，打算一上场就认输。
这场比试十五进八后，剩下的两个名额从被淘汰的七人中产生。
第一场比赛是韩远生和一名寒山宗弟子，韩远生最后获胜。
楚清问上台就打算开口弃权，万万没想到谢叙先他一步，在长老宣布比试开始后大声说自己认输。
长老一愣，觉得纳闷：“你确定？弃权的人是没有资格竞争后面的两个名额。”
“等下，我也要弃……”
“我确定。”楚清问的声音就那么被谢叙覆盖了。他还想再次开口，长老不给他机会，出声宣布：“第五场比赛，太一宗楚清问获胜。”
全场哗然，各种不好的声音响起，连高位上的白听都有些意外。
楚清问从下台开始就回不过神了。
盛行轮空，谢叙弃权，这剧情彻底乱套了。
原本是盛行和白听发展感情，谢叙和韩远生进入圣地相处，现在都变了。
“圣地我不需要，师兄需要。”谢叙像是怕楚清问生气，特意过来解释一句。
楚清问怎么会生气，感动还来不及，但他觉得自己进入圣地实在没什么用。
修为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就提升上去的，谢叙想把机会给他，他认为不如谢叙去好。
但事已成定局。
楚清问勾起唇角道谢：“谢谢师弟。”
内心却忍不住叹息，谢叙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这一辈子都偿还不清了。
最后一抹天光消失不见时，比试结束。
台下的人神色精彩万分，高位上坐着的人亦然。
这一次比试在凌云宗，凌云宗的人只进去了一个，还是走运进的，其他厉害的一个没进。
而太一宗却进了很多。
凌云宗掌门忍了很久，才把自己难看的脸色压下去：“那就明日兰幽圣地入口集合，将获胜的弟子送进兰幽圣地。”
众人起身，纷纷笑着告辞，各回各宗。
等人一离开，凌云宗掌门脸色完全黑了下来，睨了眼台下的众人，挥袖离开。
回到太一宗已经子时了，楚清问原是想直接休息，结果被饿意折腾得睡不着。
食堂关门了，没什么吃的，楚清问越来越饿，最后起身往食堂而去，想碰碰运气。
到了果然大门紧闭，但去往厨房的门是开着的，楚清问进去看到了些食材。
他用大米和青菜简单煮了个青菜粥，端了两碗放在食盒里，整理好厨房后回了竹息峰。
谢叙房间里还亮着灯，楚清问走过去敲了敲。
三声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房门很快打开，谢叙看着眼前的粥微微意外，迅速接过：“师兄做的？”
楚清问点头笑道：“食堂没人，我就自己做了下。做得有点多，所以想看看小师弟睡没睡，送一份给小师弟尝尝。应该不会……多难吃。”
说到最后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身准备离开，谢叙邀请道：“师兄留下来一起吃吧。”
楚清问一怔，看着亮着烛火的屋子，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房间里燃着香，他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谈，气氛还算融洽，只是楚清问有些不自在，吃完后拿起谢叙吃完的空碗。
“师弟早点睡，我先走了。”他走出门外，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偏头留下一句，“圣地的资格再次谢谢师弟。”
“师兄与我无需言谢。”谢叙温声开口，深邃暗沉的黑眸中满是柔和的笑意。
楚清问回到自己的住所，躺在床上后，脑海里不断闪现谢叙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
他翻个身，饿是不饿了，也特别疲惫，但怎么都睡不着。
最终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偏偏想起一个问题：谢叙喜欢他，那他呢？
是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