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问立刻道谢，都没注意到有马车。
不过这么吵嚷拥挤的街市，竟然会有马车过，留下的空隙根本不够。
那马车一路往前，惊起各种尖叫。
有人愤愤不平：“这个郑赤真是太嚣张了，都已经说了不允许马车入市，他们还这样。”
“就是，不就是自己的爹有点钱吗？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
马车停下，穿着花绿的公子走下来，嚣张地睨了众人一眼，最后落在一个人身上：“听不到我的马车声是吗？还不滚开。”
那人站在马车前，挡住了路，马车停下就是因为他。
楚清问越看越觉得那身影眼熟，等他转身，发现是正吃着东西，一脸被打扰到不爽的南序，顿时什么也没想，下意识拉着谢叙跑过去：“不好，是南序。”
“师兄很担心他吗？”谢叙问。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那个凡人。”楚清问说。
他怕南序一个控制不住，把那凡人弄死。
毕竟修仙之人和凡人之间门的差距太大了，轻轻一拳都能把凡人打死。
“你看什么看？”郑赤一把拍掉南序手中的食物，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什么穷鬼、聋子、瞎子，越骂越难听。
楚清问终于赶到，出声道：“这位公子不要再说了。”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敢出声阻止我？”郑赤怒吼一声，回头一看楚清问和谢叙，气焰更加嚣张了，“跟他一起的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们丢了喂鱼，都滚开，打扰到本公子的事，拿你们是问。”
“我先把你剁了喂鱼。”盯着被扔在地上的食物，南序为它在心里痛哭了会儿，红眼瞪着郑赤。
郑赤“嘿”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挥挥手。
家丁立刻要过来打人，还没靠近就被南序解决了。
楚清问疯狂说着“别打人别打人”，郑赤以为是叫自己别打南序，直到看到自己的家丁都躺在地上痛哭，南序还想对他动手，才知道是叫南序别打人，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江少为最喜欢看热闹，强行拉着盛行和李允蘅挤进人群，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挤进去，引来一阵咒骂。
郑赤全程没看清南序是怎么出手的，正犯怵，一看又来了人，心里慌得不行，面上还在嘴硬：“别动手，知道我爹是谁吗？”
“不动手，你不买个东西赔给他的话，恐怕他就要动手了。”江少为注意到地上的食物，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笑非笑地说。
郑赤骂骂咧咧，就是不去买。
见南序控制不住的样子，才反应过来这人绝对不是常人，怕自己下一息就一命呜呼，立刻说：“买，买！”
他过去买了好几个塞进南序怀里，南序顿时没火了，眉开眼笑地尝着美食。
这是比自己还要吃货。
楚清问见状有些哭笑不得。
南序吃完后白了郑赤一眼，走到一边，不打算再和郑赤计较。
其他围观的人看得特别爽，趁机各种说活该，郑赤发火，才让他们不出声。
郑赤踹了家丁，准备重新出发时看到了南序身上有个东西，虽然只是一角，但确定就是仙门之物，连忙过去按住南序：“这位公子，这好吃的我家里应有尽有，不如随我回去。”
“想骗我？刚刚没打你，现在是想找打？”南序不耐地甩开郑赤的手。
“不是不是，我家里真的有，我家是有名的富商，这里没有的我那里也有。而且公子这么厉害，随便就能解决我，我只是想赔罪。”郑赤搓搓手，语气有些哀求。
南序将信将疑：“其他人也可以去？”
“当然。”郑赤立刻说。
南序去找楚清问了。
楚清问有些诧异，看了眼郑赤，大概明白过来，对南序说：“他请人过去，肯定是有事相助，要去的话也行，只是他的事肯定要帮。”
“给吃的能帮就帮。”南序毫无底线地说，“不给吃的就想让帮忙不可能。”
楚清问不太想去，最后是郑赤求着，几人才同他回去。
刚进郑府，关上大门，让下人下去后，郑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各位仙人救命。”
果然被楚清问猜中了。
南序故意板着脸说：“我不是仙人，你误会了，把我们请进来难道就为了这件事吗？”
“仙人说笑了，我看到了仙人的那个东西，知道那是仙人才有的。”郑赤指了指南序身上，笑得小心翼翼的。
南序低头，看到了自己的玉简，觉得郑赤还挺聪明，认得出这个东西。
他淡声说：“救什么命？”
“我家闹鬼！”郑赤压低了声音说，“真的闹鬼！”
楚清问斜睨了郑赤一眼。
闹鬼？这下倒是变得有趣起来。小说里从来没写过鬼，楚清问不敢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鬼存在。
但既有修仙，肯定有鬼，只是这鬼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看到。
楚清问指了指周围：“这里闹鬼？”
郑赤点点头，紧张兮兮地说：“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老是看到白衣女鬼。仙人，她说要杀了我，你们救救我，我刚刚回来得着急也是因为我娘出事了，肯定是被恶鬼害的。”
“你娘出事了还不赶紧去看看？”楚清问忍不住说。
“仙人肯帮我吗？”郑赤眼泪汪汪，没有着急起来。
楚清问无奈：“你先去看你娘吧。”
郑赤从地上站起身，把几个人请到了里屋。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一样。
郑赤却说他娘才四五十岁，这样子是被鬼弄的。
正常人不可能这么白，再加上这人脸色可以说是一种尸体才会呈现的灰白色。
楚清问当初身体那么不好的时候，也只是苍白，并没有像她这样子。
南序还挺有模有样，走过去掀开了下女人的眼皮，见她眼珠浑浊无光，呼吸一会儿轻一会儿重，说：“不太像是见鬼了，倒像是被魇住了一样。”
说完还怕郑赤怀疑，他又补充道：“我家祖上是从医的，我从小也学了点，你要是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郑赤完全认定他们是仙门中人，不可能不信，各种点头询问应该怎么办。
南序说：“不知道是被什么魇住了，得先找到元凶。你说的那个鬼是什么样子？”
“穿着白色的衣服，不走路，飘过来飘过去，杀人。”郑赤说。
“还杀人？”楚清问瞬间门发现不对。
“对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害怕。”郑赤说到这里又哭了，“我娘有一次起夜，撞见那个东西了，从那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一直怕着什么东西一样。”
“有没有再准确一点的，除了飘着走，杀人就没有其他了？”江少为皱眉说。
“有，这个鬼每次都是子时出现，不过每次都会隔一天。我家里的仆人被杀好几个了，再这样下去，这里我真的不敢住了。”
杀人，还是隔着一天杀一个，楚清问想起圆方镇的事，微微抿唇。
他本就怀疑那件事凶手不是大汉，难道真的另有其人，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装神弄鬼？
楚清问偏头看向谢叙，两人对望，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猜疑。
谢叙：“今夜子时会出现吗？”
郑赤点点头：“会，会。”
江少为很快反应过来：“我们今天在这里留下，替你探一探这鬼的虚实，那些死去的人尸体在哪里？”
“没了。”郑赤有些崩溃地说，“每次都是听见一声尖叫，出来的时候地上只有鲜血，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南序不可置信。
郑赤颔首，抹掉眼角的泪水：“所以说这鬼吓人。”
楚清问从来没见过鬼，更是没听过隔一天杀一人的鬼，再加上尸体没有，事情太过玄乎，多半真的跟之前那件事有关系。
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能住得干净房间门不多，两人一间门房。
楚清问和谢叙分在一起，江少为和李允蘅，盛行无法拒绝，只能和南序住一间门。
天色极黑，郑府似乎比外面还要黑上许多。
楚清问坐在床上，闭眼修炼，等待着子时到来。
他看过的鬼故事很多，随着时间门一分一秒过去，根本没办法静下心，脑子里是各种鬼故事。
一睁眼对上谢叙深邃的眼眸，更是心里一凉，好半天才缓过神。
谢叙见他那样子问：“师兄怕鬼吗？”
“不怕，”楚清问说：“气氛烘托的。而且我不觉得这件事跟鬼有关系，可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这话说完，外面突然飘过一个影子。
楚清问身体瞬间门僵硬。
房间门里没点烛火，漆黑一片，外面只有淡淡的月光，他敢确定那个影子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看到了吗？”楚清问从床上站起身。
谢叙轻声“嗯”了一句，朝楚清问靠近。
两人谁也没说话，再次盯着大门，等到黑影再次出现冲了出去。
一声惨叫声响起，楚清问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郑赤。
他哭得稀里哗啦：“仙人是我啊，别打，没到子时，那鬼不会出现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楚清问没好气道。
郑赤还被谢叙按着，疯狂挣扎：“我睡不着，我害怕，想过来找仙人一起睡，看到仙人的房间门灭灯了，就想去找别的仙人，结果也都灭灯了，我又不敢打搅，只能打算回去了。仙人你放开我，我要死了。”
谢叙这才松开手，有些嫌弃地擦了擦手。
郑赤看到他这动作一噎。
“你娘呢？”楚清问说。
“仙人放心，我娘我派人看守了。”郑赤扭捏起身道，“仙人，我能和你们一起睡吗？”
“不能。”谢叙毫不留情拒绝，抓着他来到江少为房前，敲开门后把人往里面一塞，“他害怕，想和你们一起睡。”
“我睡地上就行。”郑赤连忙说。
房门关上，看来他是被留下了。
谢叙返回楚清问身边，见他神色有些奇怪，低声问：“师兄怎么了？”
“我在想，你不让他进我们……”话说一半，楚清问摇摇头，没再继续说，“很晚了，我们赶紧休息。”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似乎要下雨。
心里莫名产生出不好的预感，楚清问迅速走进房间门。
谢叙并不打算睡，楚清问一个人躺在床上，没多久听见“轰隆”一声，闪电疾驰而过，雨点疯狂降临。
窗户已经关上，楚清问在模糊的雨声中逐渐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感觉有些冷，仿佛有冷风正不断从上吹下。
窗户不是关上了吗？哪里来的风？
楚清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去，这一眼差点把他吓疯。
有什么东西趴在房梁上，吊着个身体正往下看，眼珠子在黑夜里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那冷风确实不是从窗外进来的，而是它正张着嘴往下吹着。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