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别乱叫啊。”

栾安舒自娱自乐，玩了半晌角色扮演。

戚令世才叫了一声，她便觉得难耐, 摆摆手打断这场荒唐的游戏。

“不玩了不玩了。”栾安舒连声说着，跳下讲台。

戚令世适时扶了一把，轻声询问她接下来想去哪里。

来之前，栾安舒做梦也没想到，戚令世会选择来学校约会。

现在来了，她确实有想去的地方。

栾安舒揉揉小腹, 有些羞于启齿, 弱弱地暗示道, “饿了。”

戚令世秒懂，替她抱起放在一旁的花, “走吧。”

麟城大学的食堂，白天一直处于营业状态。即使非饭点，照样能买到食物。

只不过, 在食堂吃饭, 必须刷饭卡。栾安舒和戚令世毕业多年, 饭卡早就交还学校了。

幸亏戚令世早有准备，提前向自己的研究生导师借来饭卡。

食堂的打饭窗口，与外面的商铺店面不同, 更新迭代的速度非常慢。

毕业四年, 栾安舒再次来到食堂, 还能认出许多记忆中的面容。曾经她经常光顾的几个窗口, 掌

勺阿姨亲切的笑容, 依然那么熟悉。

十点刚过半, 勉勉强强还算早餐时间。

栾安舒早上喜欢吃食堂二楼的豆浆和小笼包, 毕业以后惦记了很久。即使高级餐厅的大厨特制

小笼包，也无法取代记忆中的味道。

她接过戚令世递来的饭卡，点了一大份小笼包，才后知后觉发出后悔的惊呼。

“糟糕，我在戒碳水！”栾安舒暗暗懊恼。

她已经过了新陈代谢最旺盛的年纪，不再是当初只吃不胖的小女生了。今天早晨吃掉巧克力和

大份包子，未来两天只能吃水煮蔬菜。

可是，包子已经买好了，总不能扔掉，白白浪费食物。

“怎么？”戚令世看出她的纠结，淡淡开口，“不想吃？”

栾安舒摇摇头，吞吞吐吐告诉他，自己吃不完这么多。

听完她的烦恼，戚令世没有说话，到餐具区又拿了一双筷子。

栾安舒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如果她没记错，这位少爷读书期间，也没有屈尊降贵吃过食堂。每每他们约会，选择的餐厅至

少人均四位数起步，惹得栾安舒倍感压力，拿出所有打工的积蓄回请戚令世，或者给他买礼物。

当时，栾安舒害怕折辱娇生惯养的戚令世，每次讨论去哪里吃饭，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吃食

堂。

现如今，栾安舒早已经不会为了送礼物而节衣缩食。养尊处优的戚令世，却放下身段陪他吃食

堂。

世事真无常，离谱又玄幻。

栾安舒夹起一枚小笼包，咬破松软的外皮，内里的馅鲜香四溢，还有滚烫的汤汁。栾安舒用勺

子，灌了一点酸酸辣辣的汤汁，温度立刻变得合适入口。

“好吃！”栾安舒心满意足的给出评价，“他家小笼包还是以前的味道，没有变过。”

栾安舒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见戚令世捂住嘴巴。

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从眼里的神色判断，似乎有些郁闷。

他确实没有吃过学校食堂，不设防的把刚出笼的包子，整个塞进嘴里。

咬一口，被汤汁烫到了舌头，火辣辣刺痛。

“噗嗤——”栾安舒没有控制住情绪，居然直接笑出了声。

被烫到舌头很正常，她当然不会因此嘲笑戚令世。

主要因为，戚令世被烫到之后的反应，简直与栾小乖如出一辙。

小乖宝宝刚学习自己吃饭的时候，经常因为太性急，没有等食物晾凉就送进嘴巴里。偏偏她是

猫舌，比其他宝宝更容易被烫到。

每次被烫之后，栾小乖似乎知道怪不得别人。唯有憋着眼泪，捂住痛痛的嘴巴，一副跟自己生

闷气的模样。

超级可爱。

戚令世垂眼，盯着餐盘里的包子，似乎想不通它为什么偏偏烫自己。

“你别吃太快啊。”栾安舒笑够了，柔柔教他正确的使用方式，“像这样，先咬个小口，然后

把辣椒汁灌进去。说起来，你能吃辣吗？”

“嗯。”戚令世勉强缓过来，按照她的方式吃小笼包，果然不烫嘴了。

“好吃。”

“当然好吃！我单方面宣布，这个窗口的小笼包，是全麟城最好吃的！”栾安舒嗷呜吃了一大

口，满足的感慨，“我在学校的时候，可以一周吃五次他家的小笼包。毕业之后，想吃一口太难

了。”

戚令世从善如流的标识，“我买给你。”

“别别别！”栾安舒连忙拒绝，“我以前吃得够多了，偶尔解个馋就好，哪能天天吃。”

“哦。”戚令世的语气，似乎有些惋惜。

栾安舒叼着包子，古怪的盯着他瞧，听见戚令世幽幽抱怨。

“你没有带我来过。”

“咳、咳、咳！”栾安舒被辣椒呛到，剧烈的咳嗽，差点咳出眼泪。

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更正。

除了栾小乖以外，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他同样身为麟城大学的毕业生，自己没来过食堂，怎么好意思怪到自己头上？

偏偏戚令世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地说，“我问过你。”

嗯嗯，戚令世确实问过她喜欢吃什么。

栾安舒要面子，又不愿意拉低戚少爷的身价，所以对学校食堂避而不谈。

“你现在多吃点。”栾安舒又夹了一枚小笼包，目光四处乱飘，期待地说，“我还有好几个想

吃的窗口呢。”

栾安舒用了四年时间，终于和所谓的‘面子’达成和解。

她为自己套上精致的玻璃外壳，小心翼翼外装自己，想让戚令世看到完美的模样。却忽略了，

玻璃外壳一点也经不起推敲。稍微遭受一点冲击，便会支离破碎。

两个人想要长长久久，本质需要真心换真心，向对方展示最真实的本心。

真正的厮守，不应该只看到闪闪发光的优点。而是清楚对方有许许多多的小缺点，却愿意包容

和接纳。

栾安舒捧着脸，直勾勾凝视对面的戚令世，笑眼弯弯。

“你今天带我回学校，我真的很开心。”

“那就好。”戚令世吃完早晨的加餐，才慢吞吞开口，“我担心你会觉得无聊。”

“还好吧，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回学校了。我还记得……”栾安舒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记得什么？”戚令世追问。

栾安舒笑盈盈糊弄，“没什么。”

她还记得，当初清冷出尘高不可攀的戚令世，是如何被她强行染指的。

戚令世有女朋友的消息传出去，学校里至少有一半女生，疯狂嫉妒那个不知名的女生。

可惜栾安舒太怂了，不敢跳出来承认。换成现在的栾安舒，恨不得定制一条横幅，从南校区拉

到北校区，让全校人都知道戚令世身上，已经烙了自己的名字。

嘶。

脑补一下就觉得好爽。

可惜可惜，如此大秀特秀的机会，竟然被自己错过了。

栾安舒遗憾的摇摇头。

戚令世：“又怎么了？”

“我都说没什么了。”栾安舒心有不甘，主动向他伸出手，“太久没回学校，感觉好陌生。我

们去逛逛吧。”

戚令世端端坐在那儿，看向栾安舒伸出的手，久久没有回握。

“嗯？”栾安舒疑惑的歪了歪头，用气音催促。

戚令世搞什么呢？

他邀请我约会，总不能拒绝我吧？

“其实，我一直想说。”戚令世斟酌措辞，谨慎地提出质疑，“我们牵手，是不是太随便

了？”

“有吗？”栾安舒缩回自己的手，低头瞧瞧，又瞅瞅戚令世垂在身侧的手。

眼前晃过许多场景，他们的手自然而然紧密相牵。

没有铺垫，没有酝酿。

栾安舒已经习惯，只要自己伸出手，戚令世就会握紧。

这好像是近乎本能的、刻在DNA里的动作。

——不对。

正常来说，无论是影视剧，还是周围初次谈恋爱的年轻情侣。牵手对他们而言，是非常有仪式

感的亲密举动。

有些情侣甚至会把初次牵手的日子，定为纪念日，隆重的庆祝一番。还有拥抱、接吻等等。

然而，那些情侣之间的仪式感，对于栾安舒来说，完成不成立。

如果设立纪念日，就会发现，这些事情必须挤在同一天庆祝。就算以具体时间区分先后顺序，

相隔也不过几个小时，甚至几十分钟。

确实，进度太快了。

栾安舒缩回手，悻悻地想：早知道，她应该矜持一些，至少留到第二次约会。

虽说，第二次约会就去开房，听起来也不太像正经情侣。倒像是忠于基本欲望，互相满足需求

的关系。

起码比第一次就去，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好嘛。”栾安舒蜷起手指，认认真真自我检讨一番，最终得出结论，“那就，不牵手了。”

话音刚落，手指就被裹紧温热的掌心。

戚令世拉起她的手，指尖摩挲她的指缝，半强迫半诱哄，让栾安舒配合的张开手，又分开手

指，与她十指相扣。

直到被他紧紧缠住，栾安舒才反应过来。往回抽了两下，没有抽动分毫。

“不是你拒绝牵手，说太随便吗？”栾安舒质问他，暗暗气闷，飞快的嘟囔，“反正我就是个

随便的人！”

“我没有拒绝。”戚令世握紧她的手，把人拽过来，让栾安舒贴近自己。

栾安舒还闹脾气，不肯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