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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89章

袁彩:“真是想不到当年你也在现场,而我和卫姨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庄灿停下,抬起头来看向她。

“肯听我说了?”袁彩笑了声,“当年你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就是卫姨,朝安当时确实也开了枪……不过他不是对你养母开的,而是转身对着卫姨开的。”

“只可惜,那只枪里装的是空包弹。因为一开始卫姨并没打算杀你养母,她只是在考验靳朝安。如果他真的肯听卫姨的话开枪,那你养母就会活下来,毕竟枪里没有子弹。只可惜……他没有,他竟然转身朝卫姨开了枪。”

“卫姨很失望,所以她掏出了自己的枪,当着他的面,亲手结束了你养母的生命,这才是对他真正的惩罚。”

“你冤枉他了。”

庄灿笑了两声,放下手里的葡萄,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又怎样?就像他自己说的,我养母因他而死是事实,不是他开的枪又如何?”

袁彩:“所以他受了你这一刀。”

庄灿冷漠地站起身,“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休息了。”

……

靳朝安转去齐优那里。

“明天开股东大会?”

靳朝安侧身望着窗外,并不说话。

齐优低头给他换药,他皱着眉头,“这个样子怎么出席?”

“你是医生我是?”靳朝安打掉他的手,闭上了眼。

齐优“诶”了下,“纱布还没包好呢……拿手压着点!”

根本没听。

临出去的时候,齐优回头看了他一眼。

胳膊搭在眼睛上,看着像是睡着了,可仔细看,却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

齐优还想再说点什么,开导开导他,可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再开口。

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转身为他带上了房门。

……

转天,股东大会,靳朝安到场。

一套流程下来,加上各种虚伪的场面话后,靳朝安下台,靳乐言上位。

一直站在靳朝安这边的股东,也不知为何短短时间就被策反了。

靳乐言:“三哥的办公室需不需要我找人替你收拾一下?”

“留给你了。”靳朝安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背,“至今还没人敢坐过我的位置,你是第一个,千万别让我失望。”

说完直接走人。

靳舒宁从椅子上起身,慌慌地追了出去。

万清大厦楼下,她拦住他。

“你脖子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在会上,靳舒宁一直盯着他脖子上的纱布看。

此刻她眼中满是担忧。

靳朝安甩掉她手,冷嗤,“我费尽心思想要保护的大姐,却在背后联合敌人给我一刀,你想让我有什么好脸色?”

靳舒宁眼眶一湿:“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但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从来都没有。就算我不这么做,康政道也会出手,你不知道他的手段到底有多阴毒,如果他决心搞你,可能连灿灿的性命都会有危险……我以这种方式逼你下台,其实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只要你肯归顺,我保证万清还能回到你手里……”靳舒宁哭了,再次抓住她的手,死死抓着他的手,“朝安,你答应姐吧,求求你了……”

“你当真以为区区一个万清就能裹挟的了我?姐,其实你才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

靳朝安攥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将其挪开,“我从未把万清放在眼里过。”

“我知道,你是想报仇,可如今二叔也进去了……”

靳朝安忍着怒火,厉声打断她,“你觉得我他妈的是在为了谁报仇?”

“我……我知道……”靳舒宁知道,他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

靳朝安想到了什么,表情忽而变得极度痛苦,他右手死死按在额头上,那里面像是有个魔鬼,在疯狂敲击地狱的大门。

一瞬间,魔鬼似乎冲破了牢笼,靳朝安睁开眼睛,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他红着眼道:“你以为我真的想管你吗!我不想!不想!我甚至想杀了你!”

“可你看,我的手如何也掐不断你的脖子。有时我总在想,如果当年不是我不懂事,执着睡在阳台上,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样也不会害了你?????。我望着自己的这双手,每望一次,便会告诫自己一次,是我,是我亲手将你推向的深渊,也是你,在所有人都恨我厌我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站出来保护了我。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带你离开靳家,把你带到一个再也没有痛苦的地方。这些年来,我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才坚持下来的。

我甚至想过,为什么当初不是我站出来保护你,让你躲起来,而偏偏选择让你保护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若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听我的话,早点离开这里,那样该多好……那样,灿灿就还在爱我……”

转眼他又笑了。

“啊,没关系。”靳朝安松了手,靳舒宁一下子摊在地上。

他慢慢地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袖口,目视前方,并不看摊坐在脚下的人。

他嘴角微挑,怪笑两下,对着前方自言自语道:“反正现在也不晚,我安排的路,你们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

晚上,靳朝安来到瞰海。

医师、营养师和保健师依次汇报了一下庄灿目前的情况,以及近期安排,靳朝安坐在沙发上,撑着头,听得很认真。

庄灿在楼上并没下来。

瞰海如今的保镖是当年的三倍,不仅门外,楼下,甚至连小区四周的公路上都有人在二十四小时监视。

什么叫插翅难逃,庄灿现在体会到了。

她并没有睡觉,而是在玩手机。

手机没有网,并不妨碍她玩,她在录抖音,唱歌,尽管发不出去。

草稿箱里一天就存了三四十个小视频了。

靳朝安推门进来的时候,庄灿正坐着写字台前,对着手机,唱一首粤语歌。

他走到她身后,她从镜子里看到他了,可是也没停。

其实她唱歌一般,不是那么好听,偏偏还总是爱唱,以前每次两人一起洗澡,她就会趴在浴缸上,兴奋地唱给他听。

唱的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好听。

和那首《我愿意》一样,即使跑调,依然好听。

靳朝安静静听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缠绕了她背后的一缕头发。

庄灿立刻不唱了。

她伸手,把头发撇到胸前,那几缕软软的头发就那么从他手中溜走了。

庄灿低头按着手机,把刚刚的视频保存好,假装没有看到他。

靳朝安默了会儿,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胳膊搭在写字台上。

“粤语不错。”

庄灿嗤了一声。

“你不也会?”

“我只在港城呆过一年,后来就去了Y国。”

庄灿不屑地扯扯嘴角。

靳朝安想了想,有些无奈地笑了,“当时你不太爱说话。”

庄灿呵了一声:“你自己都不说话,还指望我跟你主动说话?”

“我十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庄灿脱口而出,“板着一张脸,臭,跟别人欠你钱似的,裤子都破了好几个洞,却死活不穿鱼伯给你的衣服,这么事儿就继续睡大街别来我们家啊!”

说完,庄灿把头偏过去,使劲咽了咽唾沫。

靳朝安扣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庄灿摸到了他脖子上的纱布。

“解气了吗?”

庄灿失笑地摇了摇头,她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觉得让袁彩告诉我真相能改变我什么吗?不能,什么都不能,从你抓了我师傅的那一刻起,你就早该想到,我对你再也不会抱有一丝期望。”

“虽然以前,我一直误以为是你开的枪,可你知道吗?在接近你以后,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多少次在深夜劝服我自己,我一边为给你找借口而对自己感到不耻,又一遍遍地对自己说,那时候你也还是个孩子,是那个女人逼你做的,你也没有办法,也许你没有那么坏……虽然我还是一直怀疑你和靳舒宁,但我却仍然对你的良知抱有幻想,觉得可以通过我的努力,将来有天让你来到我这边,我不是没在心里给过你机会。”

她抽回手,失望地笑,“但是直到今天,我终于看清了。”

“看清什么。”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有个并不光明的父亲,既然我无法改变你,那我便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

庄灿拿起手机,从他眼前走过。

她回到了床上,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我师傅这几年的心脏不太好,你记得时常叫人检查下他胸前口袋里的药,我每次出远门前都会给他把药盒装满,塞进口袋里,无论你想关他多久,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让他的药盒空了。”

靳朝安:“如果……”

庄灿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直接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靳朝安坐在那里,静静看着那一团微微起伏的棉被。

半晌,他起身,来到床边,弯腰扯下她头顶的被子。

庄灿死死闭着眼。

“明天去孕检,再去看看爷爷,明早我来接你,今天我便不住下了。”顿了顿,他又道:“延悦说你最近睡的晚,不要总熬夜,等过些日子孩子稳定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最后,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像羽毛一样的轻。

好像他平时的吻。

“走了。”见她仍旧没有回应,靳朝安直起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楼下,延悦随三哥到门外。

靳朝安临走的时候,看了眼厨房的袁彩。

“这里不是三江会,而你也只有一个主人,以后该听谁的话,明白了吗?”

延悦点头,她懂。

“可是那为什么还要让她跟过来……”

靳朝安摆摆手,转身走了。

上了车,彭晋把手里厚厚的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

“三哥,都在这里了。”里面是秦戈这么多年搜集到的所有云歌犯罪的证据。

云歌背后的小老板,就是康政道的小儿子康瑞霖。

“那些女孩怎么样了?”

“还在治疗,小部分有些好传,可以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但大部分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靳朝安揉着眉心,他胸腔难受得紧,颈部术后缝合的针线也依旧隐隐作痛。

该换药了,“去齐优那吧。”

“好。”彭晋启动车子。

靳朝安又道:“这段时间找人看好靳舒宁,别让她离开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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