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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沈邵离开时是第二日早上,他站在床榻前更衣,系腰带,垂眸见被褥间的永嘉,青丝蓬乱,有些狼狈。

沈邵目色微沉,他低身扳过永嘉的小脸,昨夜的泪干涸在滢白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粉痕,沈邵亲上永嘉的额头:“随朕回宫?”

永嘉缓缓闭上眼,侧开头躲闪。

沈邵见此,低叹一声:“那便先住在这,有事吩咐赵九,听说这几日是姜尚宫在照顾你,便让她回来继续伺候着。”沈邵说完,又垂头,在永嘉转过的侧脸上落下一吻,他指腹蹭了蹭她面上的泪痕:“朕走了,你再睡会罢。”

****

突厥内讧,老王爷被囚,左狄王领兵南下,与大魏宣战,欲雪前耻。

沈邵刚下了朝,庞崇便奉上截获的何长钧从北疆寄回给何铎的信,沈邵放下手中何长钧请命对战突厥的上奏,接过庞崇递来的信。

信上,何长钧命何铎领着何家党羽在朝上力荐,由他领兵去西疆迎敌。

沈邵看过信:“盯紧何铎在京举动,事无巨细,皆要上报。”

“是。”庞崇领命,他拿起沈邵放下的信纸,折好重新放回封中,封好后着人送到何府何铎手上。

沈邵再次拿起何长钧的上奏,看了片刻,随手合上,丢在一旁。

此番南下调查官茶的结果,倒真是超出他的意料,他着实没想到他的好舅舅竟敢将手伸的这么长,连事关军马的银子都敢贪。

沈邵命王然伺候笔墨,执笔下诏,拜陆翊为威远大将军,在西疆统兵迎敌。

至于何长钧的请命,沈邵又下旨,命何家军调一队军马前往西疆支援,何长钧本人继续留守北疆坐镇。

王然在旁看着沈邵的安排,不由多嘴问了一句:“陛下,奴才听说,何家军是出了名的只认何将军调派,您下旨将何家军调给陆将军,他们肯听话吗?”

沈邵闻言看了眼王然,王然感受到沈邵的目光,立即垂头:“奴才多嘴,奴才失言。”

沈邵写好诏令,放下手中的笔:“朕多给了他兵,能不能用明白是他的本事,难道还要朕去前线,手把手教他吗?”

王然继续垂头不语,他双手接过沈邵的诏书,退下前去传召。

***

沈邵这几日因前线战事和南方茶政的事,忙得抽不开空,他几番派人去长公主府召永嘉,都被她称病推脱了。

沈邵心知她并非是病了,只是想尽办法躲着他罢了,若是因为旁的事,她闹闹脾气,他也可以纵着她,但事涉淑太妃,他已在底线上一退再退,便容忍不了她因她那母妃,再得寸进尺。

沈邵直接让王然带着何院首去长公主府,若是无病,即刻进宫。

夕佳楼内,永嘉看着被王然领来的何院首,摔了手中的书卷。

王然见了,身子一顿,忙面上赔着笑,将沈邵的旨意传达。

永嘉盯着王然,道不出心中的气恼委屈,她更多的是恨,恨沈邵步步相逼,连此时都不肯放过她。

“本宫需沐浴更衣,王长侍先回吧,本宫晚些自会进宫。”永嘉未让何院首上前把脉,直接开口。

王然闻言一时迟疑,他抬眸望了望永嘉的冷脸,正欲说些什么,一旁的姜尚宫已开始逐客。

王然只得带着何院首先行告退,回宫去向沈邵复命。

王然走后,夕佳楼内一片寂静,姜尚宫缓缓上前:“殿下,我们要进宫吗?”

永嘉不禁冷笑:“你看今晚的架势,我若不进宫,他肯罢休吗?”

姜尚宫伺候永嘉沐浴更衣,她瞧着永嘉身上的白衣,迟疑开口:“陛下既不许,便先换了?”

“本宫记得有件素黑色的外裳?”永嘉想了想开口:“穿那件吧。”

姜尚宫闻言一顿,随后缓缓点头:“奴婢去寻来。”

永嘉在长公主府故意拖延了好一阵,才带着姜尚宫从皇宫南后门入宫。

再陪着永嘉入宫,姜尚宫不禁怀中唏嘘,入夜后,月色下的宫墙流着淡淡的光,映出原本的颜色,姜尚宫扶着永嘉的手,走在甬道上。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又寻了两个可靠的商行,让他们帮忙找人。”

永嘉仰头看着淡白的月色,冷清的没有一丝温度:“你改日联系陆将军江湖上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替我给陆将军递封信,让他看好桓儿,莫要冲动,莫要做傻事,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回京来。”

姜尚宫闻言点头应着,她叹气:“殿下如今要多顾及自身才是…”

永嘉听了一笑,正想答话,面上忽然从后罩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耳畔是姜尚宫的惊呼声,她正欲挣扎,下一瞬冰凉的薄刃贴在了咽喉上。

“别动。”男人的声音沙哑,似他抵来的匕首,透着血腥。

永嘉身子猛地僵住。

男人携着永嘉和姜尚宫,到假山后的凉亭处,他松开手的一瞬,永嘉瞬间转身,她来不及后退,男人的匕首又迎面抵了过来。

永嘉呼吸一滞,她紧盯着男人,身子隐隐颤抖。

男人不似中原打扮,一双眼睛似鹰,阴霾尖锐,永嘉恍然想起那日在宫中无意撞见的突厥王子。

姜尚宫见永嘉被挟持,吓得不行,她瞬间跪在地上,求道:“别伤我家殿…主子,求您别伤我家主子,您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主子?”穆勒闻言眯了眯眼,他手握着匕首抵在永嘉的脖颈上转了一周,接着刀尖向上,挑起永嘉的下巴,借着月色,穆勒细细打量永嘉的小脸,他眯了眯眼:“你是皇帝的妃子?”

永嘉不明眼前的男人究竟意欲何为,她一时没有回应,她想了想,开口反问:“阁下可是突厥的小王子?”

永嘉话落,鄂下一疼,她明显察觉到抵在下颚的刀尖深了。

“你到底是谁,如何知道本王?”

“我…我听陛下说突厥小王爷客居宫中,瞧您的打扮,斗胆一猜。”永嘉对上穆勒审视的目光,努力迫使自己冷静。

穆勒刀尖继续用力:“这么说,你真是皇帝的妃子了?正好,本王挟持你好出宫。”他说完未去捆绑永嘉,而是先开口:“身上可有银两?都交出来。”

姜尚宫听了,慌忙将身上的荷包悉数奉上,穆勒颠了颠重量,嫌弃道:“就这么点?你是不是不受宠?”他又上下打量她的身子,瞧她的打扮,见她通身黑衣,发间连支珠钗都没有,又道:“打扮的这么老气,难怪不得宠。”

“我只是出宫随意走走…小王爷若觉得少,不如我回宫再取些给您?”永嘉试探开口,她话落,突厥小王爷瞬间变脸。

穆勒将匕首瞬间横在永嘉的脖颈上:“别给本王耍花样,”他环顾四周,继续逼问:“说,这里离哪个宫门最近?你若顺利助本王出逃,本王便不杀你。”

“南门,”永嘉先回答,想稳一稳穆勒,她话落,立即被他要求着带路。

“等一等,”永嘉又道,果见穆勒瞬间变脸,她忍着脖颈间的疼:“这个时辰宫中侍卫快要换班,我们等一等,待换班时守备松些,方便王爷逃跑。”

穆勒闻言,眯了眯眼,他警告永嘉:“你若敢骗本王,本王必杀了你。”

“我自然不敢骗王爷,还望王爷也能信守承诺,不要伤我和我的人…”永嘉缓缓开口:“我斗胆猜一猜,王爷突然想要逃出宫,是不是为了突厥的战事?”

穆勒神色一闪,他上前一步,靠近永嘉:“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但猜想应有王爷想听的,”永嘉垂眸看了看脖颈上的匕首,又抬眸看向穆勒:“不知王爷可能先放下手中刀,许我好好讲给王爷听?”

穆勒闻言一时迟疑,又听永嘉开口。

“我如何也逃不走的,若有什么情况,王爷大可一刀杀了我。”

穆勒缓缓放下手中刀,他紧盯永嘉:“快说!”

“我猜王爷离宫是想回突厥吧?但王爷可清楚,突厥前时内战,如今左狄王统兵正与大魏打仗。”

穆勒闻言神色大变:“那我父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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