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只是每天需要仔细化妆的妓.女和交际.花才追捧‘蜗牛冷霜’,实际上,在大家的不动声色中,可丽牌‘蜗牛冷霜’几乎登上了美林堡每一个体面人家,女人们的梳妆台。
‘冷霜’本身的出色,以及关于‘蜗牛粘液’的故事,全都发挥了作用,甚至居功至伟!
奥斯汀先生看着面霜工厂一箱箱面霜出厂,就像是看到一个大金矿不断地在出产金子。事实上,这两者也没什么不同了——指导价为6先令6便士的蜗牛冷霜,出厂价在4先令,而它的成本其实不足1先令!
也就是说,每出厂一箱冷霜,奥斯汀先生就要挣7、8镑!而这怎么会只有一箱呢?装货的马车分明装的满满的,分销商只要能拿到货,就会仿佛不要钱一样,尽量多拿货!冷霜流水一般被拉走,金钱也就像水流一样流动。
借着这个冬天,夜夜不断举行的宴会的功劳,冷霜卖的毫不费力...这是看得见的,光只是这个冬天,冷霜就能为奥斯汀先生赚来数万镑了!
“...是的,我当然愿意提供‘蜗牛冷霜’,但亲爱的朋友,情况你都看明白啦!工厂的生产早就排到明年了,我能怎么办呢?我也想扩大生产,但这需要订购机器、培训工人、和原料商谈好原料供应...这根本不是我想要扩大生产,立刻就能扩大生产的。”
奥斯汀先生亲切地和一个手工皂时期就合作的分销商老朋友坐在一起,他在办公室里接待了这位老朋友——现在的情况其实有眼睛的都看得见,但非得要奥斯汀先生解释一番,其他人才能认命!才能接受现状!
有钱不能赚的现状!
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奥斯汀先生的心情没那么急切。坐在一起的老朋友感叹:“您一直这样不动声色,说实话,正是看到您这样,我们大家才想着您会不会有什么后招。就像是一个赌术高手,在牌桌上,总像是有一两手牌还没有出出来的样儿!”
“哦,那不过是我心宽体胖...我当然也很后悔,当初应该更大胆一些,既然相信冷霜会大受欢迎,那为什么不建个更大的工厂呢——但,朋友,我转过念头一想,到底要多大才算合适呢?要做出这个判断太难了!”
“说到底,人是看不清未来的,只能像个瞎子一样摸索。摸对了当然高兴,可差一些才是常理...反正我是在挣钱,我何必再耿耿于怀,同自己过不去呢?”
不过,虽然是这样说,奥斯汀先生还是要努力的,不可能就随他去了。所以面霜工厂扩产的事儿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真的是有条不紊,毕竟这是工厂开始生产之前,就有些预料到的事了。
之前算好了要做的事,这个时候就只需要‘照章办理’就是了...写给机器厂的信发了出去,招聘工人的广告也出现在了街头,原料商一个个见过,确定机器和工人准备好后,他们为此增产的原料也能到位。
......
“真是了不起,你家的面霜我也用过了,蜗牛冷霜,真是好用极了!”说这话的人是泽西雅,她在赞叹了一番后,又话锋一转:“还记得吗,我们前段日子还抱怨过面霜的事儿,说现在的面霜都不好用,还羡慕了哈拉登的宫廷秘方面霜。”
“虽然这样猜测很荒唐,但我还是想问问。莫非、莫非是你向你家的工厂提议,要开发面霜...嗳!我知道这样想很奇怪,毕竟如此好用的面霜,不该是一朝一夕变出来的,之前没有过,难道是别人没想过这很赚钱吗?”
“我只是觉得巧合,实在是太巧合了。”泽西雅偷偷地看了一眼薇薇安,才继续说道。说起来,她也是真的很好奇这件事啊!
薇薇安当然不好说是自己‘发明’了冷霜,想了想便对泽西雅说道:“其实,冷霜是有一个源自一千多年前的古老配方的,它是在这个古老的传统配方的基础上改出来的。所以研发蜗牛冷霜没有费太大功夫,相反,让它更适合工厂生产,这才是困难的地方。”
“你应该能够想象到,自家手工制作面霜,需要考虑的事很少,可以根据自己的使用,保存习惯制作...工厂生产的麻烦就太多了。其实现在市面上也有不少传统的配方是很不错的,只不过不适合工厂生产,所以......”
“是这样吗?”泽西雅觉得这有点儿难想象。但她不是没见识的女孩儿,仔细一想又觉得正是这样,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正说话的时候,泽西雅闻到空气中的味道,就笑着推了推薇薇安的肩膀:“哦...是你家的‘蜗牛冷霜’的味道,真好闻,是一种馥郁而高贵的味道,只是有点儿不适合少女...对于少女来说,那太端庄堂皇了。”
“不过,最近哪怕是少女们都在用它,所以我简直是走到哪儿都能闻到它的味道。”
对于这个,薇薇安倒是蛮得意的...冷霜本身就有传统配方做底子,而她又有上辈子知道的冷霜配方做底子,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功劳!其他人称赞再多,她也只认为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但‘香味’不一样,调香剂的配方真的完全是由她确定的。
称赞冷霜的味道,本质上就是认可她的香味品味嘛!
所以她不无得意地对泽西雅透露:“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实际上‘蜗牛冷霜’的味道是我决定的,准确的说,它的调香剂配方,是我试出来的。我做了好几个版本,还问了很多人,最后选了喜欢的人最多的这一种,就是现在这种。”
泽西雅‘哇’了一声,赞叹道:“你可真行,你好像一直是这样,什么事都能做好...香味,是的,你对香味的品味很棒!以前你身上的香水味就非常特别,不是市面上贩售的单一的某种花香。”
薇薇安笑了一声,低声说:“我好像对调香是有那么一点儿天赋,说不定以后我家还会开一家香水厂,完全由我来掌舵呢!”
泽西雅听薇薇安这样说,微微张大了嘴,似乎有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她才说:“薇薇,我真是太羡慕你了!不知道是奥斯汀先生、奥斯汀夫人本身就很通情达理,还是因为你是独生女的原因——总之,你可以自由地参与任何你想参与的事。”
“他们没有阻止过你,还尽力为你提供适宜的条件,是不是?”
“说实话,我很喜欢北美林堡学院,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我有时候会怨恨巴斯夫人、玛格丽特小姐她们,如果没有让我们学到这么多东西,开阔了我们的眼界,我或许就能像我的姐姐那样简单地生活了。”
“现在这样,我会不甘心做个上流社会的幸福花瓶...但如果不做个幸福花瓶,我又能做什么呢?”
薇薇安完全理解泽西雅的想法,这个时代真的就是这样。
虽然她经常觉得北美林堡学院还不够‘激进’,那些新娘课程弄得她不耐烦,而有些平权诉求的方向又让她哭笑不得——有的时候,巴斯夫人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将他们引导地像一个男人,而不是成为一个更优秀的女性。
这简直就像是这个时代称赞一个女人的独特、出色,会说‘她简直像个男人一样果决’‘她所具有的优秀品质,坚毅、大胆、忠诚,都使她像个男人一样伟岸’之类。
薇薇安明白说话的人是发自内心地称赞,也知道大众认可这个,没有恶意。她还是觉得哭笑不得:这让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有一段时间影视剧里女主角大多是‘假小子’那种类型的,想到了女子女扮男装吸引到男神关注的桥段,想到了朋友圈被吐槽一时的‘汉子.婊’......
总之,不管怎么说,北美林堡学院已经是这个时代,女孩子们少数几个能接受正经教育的地方之一了。
除了这少数几个地方,其他的女孩儿当然也多的是要接受教育的,但薇薇安不愿意将那些教育视作真正的‘教育’——女孩儿们学了读写之后,剩下东西就没太大实际意义了。
看起来她们学的东西很多,要学外语、音乐、绘画,要能同男人们谈哲学,同女人们谈园艺。论起历史、地理来,也俨然是学者的模样...但身处这个圈子里,薇薇安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老师随便教教,学生们随便学学。
她们只要能在社交场上弹奏的出几首流行的小曲,能够讲两句佛罗斯语,再能够画两笔水彩,就足够被传颂为才女,成为缪斯女神一样的存在了。
这不是她们真的优秀,而是大众对她们的期待就是这些了!
而且,别看男人们不止一个抱怨过这些(《傲慢与偏见》中就有刻画过这个),但要是真的女性学识渊博,各方面都不比专业人士差。大众,包括那些潜在追求者男性们,又要大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