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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脱掉外套后, 可见他身材挺阔有型,衣装彰显的绅士风度都仿佛别有质感。

一副出席正式场合的沉稳模样。

品味和修养,乃至容貌, 都无可挑剔。

这是男性都要妒忌的外表。

难免会懊恼上帝造物的时候,一定偏了心。

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

此时此刻,谈事般正经。

却一丝不苟地在问她——

还要脱么。

那双黑眸投来平静的目光。

悉听尊便的语气像是她说什么,他都会听之任之。

沈暮近乎木讷。

她被施了幻药, 心脏颤动的频率快到灵魂都要出窍。

原来这才是伪装猎物的正确打开方式。

示弱顺从,实则一步步在诱她深陷。

她之前的试探都是些什么幼稚的把戏。

沈暮抿嘴想干脆点头算了。

然后说——

要。

你脱。

但她没那胆量。

沈暮取下挂在冰箱旁的墨绿色围裙递给他。

“要不要穿上, 我怕油星溅到你。”

这马甲一看就很贵。

“就是……不太好看。”

沈暮轻声补充了句。

至少比不上他现在这样穿。

他穿西装就是毋庸置疑的俊, 会想多看两眼, 和初见时那样, 动请他当模特的念头。

思及此, 沈暮顿一秒,整个人骤然绷住。

等一下。

那她当时在飞机上和Hygge说,好想花三倍价格重金聘他当裸模的事, 他不是都知道得透透的了?

弦陡然绷断,沈暮两颊飞红。

整个人热起来, 脸烫得恍若被岩浆淋头浇灌。

她快要裂开。

缘分真的可以不必如此奇妙!

等他接过围裙后,沈暮倏地就转过身, 拿起汤勺装模作样搅拌砂锅里煮沸的鱼头煲。

见她突然间做贼心虚一般。

江辰遇微惑须臾, 倒也没问。

他随意将围裙套到身上,一边走进厨房, 一边翻折衬衫袖口。

“过来。”

他站到流理台前,回眸间带着温柔的命令。

沈暮险些手抖,吸气侧首,装傻眨眼。

“怎么了?”

她畏畏缩缩又装作无事的样子还挺可爱。

江辰遇不揭掉她的小面具。

犹自浅笑:“教我。”

沈暮停了瞬, 偷偷松口气。

庆幸他不是想起当初她的轻狂妄语。

她放下汤勺,终于愿意走过去。

手指在牛肉上比划两下:“这样,逆着纤维纹理切块。”

沈暮原先还想着要不要给他演示一遍。

但不得不说,某人领悟能力极强。

只听了她一句理论,他动起手来便就利落干净,倘若不是事先知道他初进厨房,沈暮肯定要以为他平日老打下手。

这莫非就是大佬。

无论在哪个领域,天资聪慧,学习力都精准高效。

而且,他俨然就是个衣服架子。

超市大减价抢购的墨绿围裙,他还能穿出时尚感,像个帅气五星厨师。

切完牛肉,江辰遇并未听她的到客厅等,洗完手后便站在旁边,像是在观摩做菜这门手艺,又像是在特意陪着她。

沈暮没有勉强,主要是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想当他不存在。

但又不可能真的无视他的存在。

她当时的心情很奇怪。

一半揉腻进甜渍渍的棉花糖里,一半起伏在东非大裂谷的奔流。

沈暮只能连余光都控制着远离他。

着手起锅热油,下牛肉翻炒。

在江辰遇的印象里,厨房是烟熏狼藉,油污四溅的。

但意外的是,今夜这姑娘完全打破他认知。

她炒菜的画面足够赏心悦目,翻动锅铲的动作井然有序,没有故作颠锅卖弄技巧,一掀一翻条理分明。

举手投足,尽是家风礼教得体的端庄风范。

她优雅得如在烹调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油烟机的嗡鸣声,和朦胧冉冉的热烟,都成熏陶。

丝丝入扣,细致雅洁。

或许画画时更甚。

松挽的头绳没能束缚住柔顺的鬓发,有几缕散下来,任沈暮几次三番腾出手将其拂开,头发还是要调皮垂落,遮挡她视线。

江辰遇静凝她片刻,两指捻住领带夹取下。

用卡扣挑起她碎发,撩到耳后轻轻别住。

他动作简单利落,前后不过两秒。

未有肌肤接触,但微凉的金属碰到耳朵时,沈暮不可察觉一颤,瞬间抬眸看他的眼神透着意想不到的茫然。

江辰遇云淡风轻提醒她:“继续吧。”

那枚领带夹玫瑰金一字形,顶端嵌有一颗小珍珠,好像它原本就是女孩子精致的发卡,毫不违和。

男人名贵的领带夹,穿过青丝。

是她秀发的不二臣。

但他的举动和语气温柔平淡。

仿佛只是做了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眼过后,沈暮飞快低下头,假装继续认真炒菜,她努力转移注意力,拼命淡化心血的翻涌。

她说话声压得很低:“谢谢……”

那人不说没关系不客气,但那声从鼻腔发出的短促笑音,苏感十足,又颇为微妙。

小姑娘被他迷到并不稀奇。

好比现在,她无意识地忘了放盐,忘了调色,甚至差点爆炒过头。

稳健的操作忽然就开始凌乱。

沈暮手忙脚乱加水合上锅盖。

要命。

只能软糯和他商量:“你能不能……先出去。”

这是沉不住气要赶他走。

江辰遇待在原地:“接下来是付费内容么。”

心跳加速激跃,沈暮此刻经不住他玩笑。

“不是。”

“你看着,我……”

我的心很乱。

沈暮暗暗吐息,微弱一句:“我紧张。”

江辰遇声音随她放低:“为什么。”

像是自然地顺话接问,又像是刻意为之的暗喻。

沈暮垂眼捏着锅铲。

“以前在美院上人体课的时候,我不敢画,被霍克教授单独留下监督练习,你在这……就和那感觉一样。”

让她好有压力,难为情,还有些怕。

但他带来的魄力要更多一点,她还会心慌。

江辰遇轻靠流理台:“怎么不敢画。”

说到这,沈暮不自觉泛点委屈。

“因为,是第一次画真人模特。”

陌生硬汉光裸着躯体在你眼前,这对毫无阅历的小女生而言,非但瞳孔地震,更是精神的折磨。

她连看都不敢,还要怎么观察细节。

“裸模?”他问。

沈暮颔首答“嗯”。

“看了多久。”

“……三天三夜。”

回想起来真是一场噩梦,还好后来她慢慢习惯接受,能心无旁骛。

耳畔静然无声片刻,只听那人嗓音淡淡。

“他们,有失态么。”

沈暮心跳滞了一下,空气被暧昧调剂。

因为她能听懂他的意思。

事实上,他们有。

如果一个正常的法国男人被异性盯着身子不起反应,那女生可能要对外貌进行自我检讨。

虽然现在她习以为常。

但他一问,沈暮就莫名有种做了轻浮事的心虚。

沈暮收着下巴,岔开回答:“教授会帮大家批评他们的不专业。”

江辰遇轻笑了下。

隔着轻烟蒸气,他目光温和。

沈暮后来做了盘清炒菠菜,盛出汁浓饱满的土豆牛肉,江辰遇帮她把烫手的鱼汤端上桌,碗筷也从她手里接过。

一定是深受喻涵影响,看到这位业内身价最高的总裁在厨房亲力亲为,沈暮便心生谴责。

迟疑之下,开口问他想不想喝酒。

江辰遇坐在她对面,闻言拿筷子的手一顿。

撩起眼帘,睨着她轻笑了一下。

这笑淡淡的,很随意,但就是特别玄妙。

“请男人到家里喝酒。”

他停两秒,轻缓声线虚实难辨:“是不想我走么。”

心脏有一瞬跳空,沈暮立马埋头吃饭,再不吭声。

江辰遇笑而不语。

窗外声声虫鸣,吟诵曼妙夏夜。

屋内却如在安静的水晶球里,弥漫暖调温情。

这顿晚餐沈暮吃得很拘谨,因为男人就在面前,但交往恐惧的她,意外不反感。

晚饭后,沈暮怕某位贵人说要洗碗,那她真的承受不起,便飞快收拾碗筷,让他自己在屋里到处转转。

江辰遇这回倒没和她争,任她冲进厨房忙碌。

房子是轻北欧风格的装修,墨绿壁纸和撞色沙发椅凳尤为相配,餐桌铺着碎花桌布,简约温馨。

回味细节,竟有彼此是在一起生活的错觉。

通往卧室的过道有一间储物间。

门是敞开的,垂吊的一盏花型创意罩灯,光线如赋艺术感染。

江辰遇踱步走进去。

随意一望,便看见一副装裱完好的油画摆靠在工作台上。

这幅画他不陌生。

一只栩栩如生的俊俏边牧犬。

按照艺术界的说法,这还是改编自他的原创拍摄。

江辰遇唇边掠起儒雅的括弧。

水雾凝固成露珠,漂浮的回忆似是找到寄存的封口。

想到那姑娘说过,她想把自己奶奶的名字藏进作品里。

所以他下意识找她的专属标识。

眸光淡淡扫过,但这幅画里没有“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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