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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太子招贤令 卫生费的登记和收……

卫生费的登记和收取艰难却坚定地推进了下去,虽有不配合的人家,但一般觉罗恩受出面就都能解决,还没有闹到弘书面前过。

本来也是,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哪怕是占地最大的怡亲王府府上也养不了多少牲畜,这卫生费一个月可能还没有这些人家偶尔随手赏赐的多,那些不配合的,也多是暗地里对弘书有敌意,或者觉得失了面子,而有了即是宗室又是太子属官的觉罗恩受出面,明白再闹下去可能会惹出太子,他们也就见好就收了。

这边的进度慢慢向前走,医院的进度却还挂着零。

“那些说闲话的人不算什么,现在主要是那些有能力来应聘的女医,顾虑家人和名声,不敢迈出这一步。”韦高宜一针见血地道,“得有个带头的。”

弘书颔首赞同,问道:“你们可有认识的女医,能否说动哪位出来?”

叶桂与几个主任大夫面面相觑,犹豫道:“女医我等倒是都有相识的,不过想说服她们家里让她们做出头的椽子……难。”

弘书能理解,这些女医的家人不一定都是因为思想老古板、认为女子不该抛头露面才反对,很多其实也真心疼爱女儿,不过因为当下的环境和风气,他们要为女儿的将来着想,若是仁心医院在这之前已经有女大夫任职,哪怕只有一两个,这次也会有胆大的人家赌一把,但这次却是从未有过先例的第一次,他们就得好好观望一下了。

韦高宜道:“我当初在苗寨时,认识几个相邻寨子的巫,其中也有女子,我可以给她们写信邀请她们来,只是不知道她们还在不在,能不能找到。”

那也是条路,弘书利落拍板:“那就辛苦韦老多谢几封信了,孤让人送过去。孤也会给云贵川湘等地的主官写信,请他们帮忙询问辖下的土司,部落有没有愿意来京城交流医术或者来医院任职的。至于叶老你们,回去也写信给相识的人家劝一劝,能不能成都先搂一耙子。”

这形象的说法让大家都露出笑意,气氛轻松了一些,继续汇报和商量学徒与育婴堂孤儿的事宜。

“……这些孩子还要是集中在一处住,之前不是修的有宿舍楼,这些孩子就令他们集中在一起住,十人一间,睡上下铺,就是这种……男女各设一个宿管,平时就负责管理这些孩子的吃穿住……”

叶桂不禁在心里感叹,殿下果然是天生的仁慈心肠,不是装出来的,为这些孤儿都能考虑到这么细节的地方。

送走医院众人,弘书捏了捏眉心,方才叶桂他们又夸他宅心仁厚,但他自己心里其实有些不得劲。京城的育婴堂不少,里面的孤儿数量也很多,但其中健康的孩子却不算多,而且多是女孩,会被遗弃的男孩儿大多都是身有残缺的。

而弘书看似这两年给了不少孤儿工作,但其实能被挑出来给他工作的都是那些身体健全的孩子,以及一些残缺不明显不影响干活的。之前报社挑过一轮后,这样的就不剩多少了,像这次医院去育婴堂挑选的男孩儿,身有残缺的比例就明显增多,只是这些残缺都还不影响干活,比如手有六只的,或者一只手发育不完全、手指只有另一只手一半长的,或者眼睛天生像右偏斜、转不过来的,倒是女孩子,基本都是健全的。

而医院挑完这一波后,男孩子剩下的几乎就都是身有残缺的了,这些孩子剩下的出路就只能被顺天府挑去做打扫粪便的活儿。

都是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境况,前一天还在育婴堂彼此依偎,后一天各自的未来却已完全不同,弘书想一想都觉得闷气。但他又很明白,在现在,这些残疾的孩子能有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就已经是得天之幸了,若不能去大街上打扫牲畜粪便,他们剩下的路便只能是去大街上乞讨然后在某个冬夜饿死冻死。

——育婴堂不可能永远养着他们,那些能让孤儿去做工的地方,也不会要残疾的。他们离开育婴堂后能为自己找的出路,只有乞讨,就连做坏事,去偷去抢,他们都心有余而立不足。

“殿下。”门外传来敲门声。

弘书摇摇头,将突如其来的情绪甩出去,现在的他也是心有余而立不足,只能静待以后了。

“进来。”

魏定国推门而入。

“是步于啊,坐,什么事?”弘书问道。

魏定国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道:“并无什么大事,臣只是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想和殿下说一说。”

“哦?”弘书顿感好奇,“步于又有好想法了?尽管道来。”

相处近一年时间,不止魏定国对弘书颇有了解,弘书对魏定国的了解也不差,这位,别只看当初给谢济世说情被牵连丢官就以为他很莽,实际上却是很谨慎的性子,一般没有把握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宣之于口的。当初之所以会在谢济世这件事上显得很莽,也只是人家坚持原则,将个人原则放在了高官厚禄之上。

现在说是不成熟的想法,但肯定是思虑完全了,才会来跟他说。

魏定国顿了顿,然后是熟悉的提问引出话题:“殿下觉得,这次女医之事闹出这些风波,原因为何?”

弘书并不反感这种循循善诱式的谈话方法,思索片刻后道:“主要还是有人故意作祟,不过当前的社会风气也确实对女医坐堂看诊之事不够包容,此外孤也有些莽撞,一拍脑袋就定了这事,完全没有铺垫,也没有安排人引导小民往好的地方想,让别人先行占据了舆论高地。”

这里确实是他的疏忽,有报纸的存在,就算有人故意作祟,也不该让他们掀起这般风浪。

对于太子殿下的自我检讨,魏定国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一开始欣喜于储君的虚若怀谷,后面魏定国甚至想建议殿下不要再这样太过频繁的自省——对储君的威严塑造不利。

他感兴趣的是:“占据舆论高地?”魏定国咀嚼着这四个字,“妙,短短六个字就道尽了舆人之论的精髓,妙不可言呐。”

弘书摆摆手,示意他别夸,说正事。

魏定国沉吟了下,道:“殿下说的舆论高地与臣想要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倒是臣班门弄斧了。”

“不过臣想的具体方向与殿下还是有些许不同。”

弘书:“愿闻其详。”

魏定国:“殿下的意思是引导民间小民的舆论,臣想的却是,殿下您需要更多的拥护者。”

“拥护者?”弘书重复。

“是。”魏定国道,“不是党派的拥护者,而是信仰的拥护者。”

“殿下,您的《五年模拟三年科举》已经打好了这个基础,如今在举人进士这个群体里,您拥有堪比那些能注解经典的名家之地位,但这还不够,您应该再乘胜追击,将这种印象烙印到所有读书人的心里,甚至是无知小民的心里。到那时,即便有今日这样的心怀恶意之人,也会在出现苗头时就被您的拥护者摁死,您在想推行什么超出认知之事,也会有人自发为您寻找理由。”

弘书深深看着魏定国,低沉着声音道:“魏大人,孤是储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魏定国毫不畏惧地迎着弘书的目光,任他审视:“正因为您是储君,臣才会说这番话。”

弘书沉默,良久才道:“你就不怕孤乾坤独断后,刚愎自用?”

魏定国也沉默,半响才艰涩道:“臣相信,那一天来的不会太早,唐玄宗虽然晚年糊涂,却也开创了开元盛世。”

沉默的气氛蔓延,主臣二人俱垂眸想着什么,没有说话。

直到再次传来敲门声,二人才仿佛被惊醒般活了过来,弘书淡淡道:“孤知道了。”

“进来。”

常保推门而入,看到魏定国在:“魏大人?”

魏定国起身,微笑道:“我和殿下说完了,殿下,臣先告退。”

魏定国离开后,弘书问常保:“什么事?”

常保竟然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就是,就是,奴才派去调查的人,发现了疑似背后弄鬼的人……”

弘书挑眉,这反应,看来这调查到的人涉及他的熟人了。

“直说吧,是谁?”

常保嘴巴才张了一半。

“六哥!”福惠胀红着脸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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