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姗仔细检查了自己撰写的文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说道，“小董，把这个打印一下，一式两份。”

董莹莹拿着资料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这几天她的秘书明显不正常，总也没个笑脸，整个人蔫蔫的，即便是偶尔笑一下，感觉也是很勉强。

一般来讲，肖姗对下属的情绪变化并不在意，只要把工作完成好就可以了，但董莹莹是不一样的，一天到晚的在她眼前晃悠，还都在一个不算大的办公室里，这就很影响观感了。

董莹莹很快把申请书打印好了，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肖厂长，这个申请书什么时候要用，我写上日期放到文件夹里。”

肖姗看了她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了，今天下午就要用。”

董莹莹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那我给用夹子夹上。”

肖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小董，你去实验室叫一下顾教授。”

董莹莹和顾宗琪没订婚没结婚的时候，每次去实验室她都抢着去，婚后更是如此，但这回她却犹豫着说道，“肖厂长，我还有两个资料需要打印，都是昨天您交代的，不如，我路过接待处，让小周去实验室可以吧？”

不用问，这两口子肯定是出问题了，肖姗对他们夫妻的隐私没有任何兴趣，但如果影响到工作，那必须要管一管了。

肖姗皱着眉头说道，“不行，你去。”

董莹莹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顾教授就来了，他倒不像董莹莹那样把情绪写在脸上，依然风度翩翩，微笑着说道，“肖厂长，你找我什么事情？”

肖姗点了点头，却转头问董莹莹，“小董，最近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遇到什么苦难了？”

董莹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肖姗又指着顾教授说道，“小董是你的妻子，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小董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教授匆匆撇了一眼董莹莹，目光略带不满，但说出来的话无懈可击，“让肖厂长费心了，我和莹莹就是拌了几句嘴，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没什么大事儿。”

肖姗看了一眼董莹莹，问道，“是这样吗？”

董莹莹轻轻点了点头。

肖姗说道，“既然你们两口子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小董，那你成天脸子给谁看呢，明天起你不用来办公室上班了，先回去休息吧，什么时候心态调整好了再说！”

董莹莹一听急了，说道，“肖厂长，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不会了，明天我就能调整好心态，我明天还是来上班吧？”

肖姗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对顾教授说，“你们俩个都回去吧，情绪不好影响工作，把事情解决了再来。”

顾教授和董莹莹面面相觑，但也没有提出反对，沉默数十秒后，一起出了办公室。

平心而论，董莹莹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但她是高中毕业直接参加工作，年龄小心智不太成熟，工作很受情绪的影响，在她和顾教授谈恋爱期间，只要哪天有约会，必定在工作上会出一两个小错误。

人无完人，在工作中出点小错在所难免，这些都没什么，但这几天肖莉住院，田院长大概是受惊过度也病倒了，虽然身边有保姆照顾，还有大嫂周婷婷也能帮上忙，但肖姗还是不放心，每天都要抽空去一趟娘家，还要跑医院看望姐姐，还要操心被保姆带着的小娃娃润润。

再加上厂里的事情也是一大堆，说是身心俱疲也不为过，这种情况下，秘书竟然还要闹幺蛾子，她忍了几天，感觉没法再忍了。

董莹莹走了，但秘书的活儿还需要有人干，肖姗直接把小姑子赵明红从车间里调过来了。

“明红，你不用紧张，这份工作很简单，你会打字吧？”

赵明红冲嫂子微笑了一下，说道，“会的。”

肖姗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说道，“那你先去把这个打印一下！”

赵明红接过资料，走出门的时候，顺便把墙角的热水瓶也拿走了。

没一会儿的时间，赵明红回来了，将打印好的资料递给她，又问道，“嫂，肖厂长，茶叶在哪儿？”

肖姗站起来指了指外面的柜子。

赵明红给她泡了一杯茶说道，“肖厂长，你喝点水吧，还有什么需要干的吗？”

肖姗笑着说道，“下午我要去一趟市政府，你陪我一起去，具体要带的资料我马上给你列个单子，你准备好带上。”

如此观察了半个上午，肖姗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明面上过问不多，但其实她对赵明红的情况很了解，她这个小姑子读高中的时候理科成绩很一般，她能进鹿城大学也是运气好，擦线入学的，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机械工程系的专业知识有一定的难度，在系里成绩始终偏下游，如今在厂里实习的表现也不算出众。

肖姗问过杨红艳和各个车间主任，都说赵明红是个做事比较认真的人。

其实潜台词就是她专业水平很一般。

赵明红明年就毕业了，曾经跟她表达过毕业后想留在厂里，大学生进工厂一般是没问题的，但具体到赵明红，也是有点尴尬，她不可能进厂当工人，但以她的水准，也够不上厂里的任何技术岗位。

这是肖姗把她调过来当秘书的直接原因。

“徐市长，我来是想问一下，我们厂里的地，怎么还没批下来？”

徐副市长冲她笑笑，心里有些懊恼，当初这事儿他就不该插手，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弄得越来越复杂了。

鹿城市政府几个副市长的工作作风是不一样的，徐副市长高度自律，对下属要求也高，高，林副市长和他完全不一样，对下属特别的宽容，他主抓经济，市里很多商业项目都是归他管的，他当领导的手一松，就能出现很多可操作空间和利益。

同时作为回馈，下面单位往上送礼送物的也不少。

林副市长本来反对把三块地都给汽车厂，纯粹是因为看不顺眼，但事情就这么巧，就在汽车厂重新打了申请，说明了不同的用途，国土局那边也给出了详细的报告之后，他手下的一个处长突然找到他，送了大礼包，说是有人看上了3号地皮，要建造新的食品厂。

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范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所以这三块地皮一下子就敏感了，被专门拿到会议上讨论，林副市长和徐副市长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谁。

这样的事情邓市长也很为难，没办法只好暂时拖着不办。

徐副市长说道，“市里的最终决定还没下来，不过，我觉得1号和2号地皮是没问题的。”

肖姗也不急躁，抬手示意一下身后的秘书。

赵明红赶紧将准备好的资料递给她。

肖姗翻找了一下，先把一张草图找出来，“徐市长你看一下，这是我们做的平面效果图，如果三号地块不给我们，那以后扩建车间的话，周围没有合适的地皮，估计距离就要很远了。”

徐副市长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说道，“不错。”

只是说完这句话，却没有下文了。

徐副市长的秘书暗暗跟肖姗使眼色，肖姗觉得这件事儿不能再拖了，拖来拖去就会黄了，她笑着说道，“徐市长，三号地皮有人要盖食品厂，那肯定是私人企业的对吧？”

徐副市长点了点头。

肖姗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呀，这块地皮既然要出售，卖给谁都一言。我自己出钱先把那块地买下来，如果厂里又需要，再出钱从我个人手里买回来。”

徐副市长楞了一下，肖姗这样操作的确没什么问题，是完全符合政策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豪横，拿出几十万出来简直和玩儿一样。

他微微一笑，说道，“肖厂长，还是你的脑袋活，这法子一般人想不出来！”即便能想出来，没有几十万也是白想。

肖姗说道，“徐市长既然您同意了，那麻烦您给王处长那边打个电话，我今天就把这件事情给办好。”

买地皮付钱交割的手续她特别熟，开着汽车跑了两个来回就办妥了。

林副市长听说后却是要气死了，明年年底就要换届了，他却还没拿出来一个让人亮眼的政绩，反倒是那姓徐的搞出了大动静，连省里都知道了。

他和徐副市长是同级，平时谁也不服谁，谁也管不了谁，但一个小小的汽车厂厂长，还是能管上一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