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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103

但荀引鹤必不能真的收拾了铺盖滚到厢房去, 这要真睡过去了,还不知道几时还能回来,每天噩梦转型抱着江寄月他还觉得心有余悸, 若是醒来只能摸到半张冷冰冰的床,他岂不是半夜要被吓到心脏骤停?

于是他皱着眉头道:“若是我去了厢房,你便不怕府里传出不好的谣言吗?”

什么谣言?必然是夫妻不和, 又或者是江寄月不能伺候荀引鹤, 荀引鹤也不耐烦江寄月, 因

此夫妻分房睡,但无论哪样, 都是夫妻之间有了嫌隙, 旁人正可趁虚而入的机会。

荀引鹤道:“桐丹院她们自是进不来, 但难保没有有心的会去娘那儿进谗言,娘顾忌着你的身子,很难保证不会真的往房里塞人。”

江寄月看着他:“你把桐丹院守得如铜墙铁壁般,娘要塞人也得经过你的同意,若是你真的打算收人, 就算让你夜夜睡在我身边又有什么用。”

可以, 小姑娘不好骗了。

说来说去, 还是荀引鹤给她的底气,若是换成别人,早就绞尽脑汁笼络丈夫, 若是笼络不住, 非到塞人不可的地步, 也必得是自己的亲信, 如此才能好把控。

就她, 挺直腰板把夫君往外面赶, 底气不足,丝毫不虚不慌,还敢瞪着夫君,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神情,荀引鹤恍然间都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年长几岁的其实是江寄月,而不是他。

不过也是,自从和江寄月在一起后,他松泛了许多,心态也年轻了许多,做出的许多事都显得那么得不庄重,像个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仿佛他曾经失去的青春年少,终于回来寻他一般。

因而荀引鹤倒也不介意再厚着脸皮求夫人一回,他抬手掐了掐江寄月的脸蛋,被江寄月拍掉了手,还瞪他:“干什么?”

唔,脾气还是很大。

荀引鹤道:“厢房什么都没有,大晚上的还要人翻出被褥铺床,打扫熏香实在太麻烦了,我明日还要上朝呢。不如我在床边打地铺吧,也不用劳动别人,我自己就可以了。”

江寄月道:“打什么地铺?传出去好似我欺负你了般,你嫌厢房麻烦,还有碧纱橱,睡着也舒坦。”

荀引鹤叹气:“你也知道你在欺负我啊。”他幽怨地说,“不让我和夫人睡在一起,哪怕让我睡白玉打的床,也是一种委屈。”

江寄月看了他眼,无语中带着几分赞同:“确实,多硬啊。”

荀引鹤没忍住,笑出来声,江寄月瞪了他一眼,道:“算了,上床吧。”

只要没把他赶出去,她就锁不了门,既然锁不了门,他迟早都会摸上床,既然如此,还多取出一床被褥做什么。

但江寄月到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磨着牙警告道:“今晚再吵醒我,仔细我把你踹下去。”

嗯,脾气确实大了很多,荀引鹤莫名觉得自己无比卑微。

*

时间一晃就到了荀简贞出阁的日子,荀家大姑娘这次婚嫁定得匆忙,且极其得门不当户对,这件事在朝廷中引起了很多的议论。

本来只是一件儿女婚事,全当八卦聊的,可是后来想到荀引鹤的夫人的出身,大家渐渐都没了闲心。

其余世家都还在想着办法联姻,怎么偏他荀家反其道而行之?又想到这些日子被接连贬官,打得元气大伤的郗家,大家都觉得传闻是真的了。

荀引鹤早些日子拆了林家,分掉许家,还能说是利益斗争,可是后来接连提拔清流是昭显出了点预兆,但荀家两次姻亲都选得这般低,反而让他们开始悚然,荀引鹤这是打算做独臣了吗?

自卸臂膀,自砍根基,只为文帝役使的独臣。

事实上,他们自请帖发出后,便回去请夫人多与荀家女眷走动,看

是否能探点详情出来,但荀家以夫人怀孕,老太太操持婚礼无闲暇,都一一拒了,至于郗氏,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娘家,而那荀引雁仍旧在法积寺住着。

大家这一琢磨,更是觉得不对味,因此说是来赴宴,但其实还是为了探口风。

到了荀家,大家都有些傻眼,荀家低嫁女儿,但仍旧风光大半,婚礼的礼数一样都没少,尽管这衬得女婿抬过来的嫁妆分外得寒碜,但荀家似乎一点都没感觉,荀引鹤语仍旧笑晏晏地陪着新婿迎客。

也是,自己挑的女婿,家底多少自己能不清楚吗?只是荀引鹤这般表现,看来这个新婿确实也选到他心坎里去了,所以传闻是真的了?

夏云辉随手把红封递给了小厮,被荀引鹤托了下胳膊,他看了一眼,荀引鹤低声道:“让尊夫人多关照一下内人。”

女宾处没有郗氏,荀老太太身份在那,不会与江寄月这一辈的掺和在一起,说来江寄月便是孤立无援了,虽然江寄月年节时也见了不少人,但荀引鹤仍旧免不了担心她。

夏云辉嘴角一抽:“在你的府上,谁还敢砸你的场子不成?”

荀引鹤并未说话,只拿黑幽幽的瞳孔看了他一眼,夏云辉忙道:“行行,但你才刚收的那幅字画你可得给我。”

荀引鹤收了手,并不在意:“宴席散后,跟我去书房取就是了。”

夏云辉啧了声,入得里头去。

说羡慕荀引鹤,那完全是假的,哪怕到了今日,夏云辉仍旧觉得荀引鹤魔怔了,哪怕江寄月真的是天仙下凡,夏云辉都不觉得值得守着她一个人过,还如此这般小心。

在夏云辉看来,女人也就是没到手前才有意思,到了手后,就是手上的物件,什么时候取出来把玩,什么时候尘封在匣子里,都凭他的心情,很没有意思。

何况,那些女人为了避免被尘封,还要百般自我作践地来讨好他,那就更没有意思了。

但毕竟应了荀引鹤,他也知道荀引鹤的脾性,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与荀引鹤生分了。

夏云辉去寻他的夫人,但一时没找着,说来也巧,反倒让他在僻静处看到了拦住了江寄月的郗珠遗。

到底还是占了个姻亲的名头,无论荀引鹤在朝堂上如何针对郗家,怎么把几个嫡子一一贬官,但仍不耽误他给郗家发请帖,至于来还是不来,他倒也不在意。

但显然,郗家即使落魄了,也不愿让别人看笑话,因此不仅来了,还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尽力向外展示郗家的丰厚家底经得起荀引鹤三番五次地打击。

倒是蠢。

夏云辉扫眼过去,却见江寄月已经出落得和记忆里不太一样了。

说起来,夏云辉也只在镇北王府见过江寄月,那时她各方面状态都不好,十分狼狈,夏云辉匆匆一瞥,还在心里嘀咕声,原以为荀引鹤数年未娶,眼光高得不行,结果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是这般模样?

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性格,似乎都很泯然众人。

可是今天见了才知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宝气养人,还是荀引鹤的宠爱让她有了底气,她梳着堕马髻,戴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穿着挑丝双窠云雁装,低调却不失体面,连盈盈带笑的神色与荀引鹤都有几分相似。

那种闲闲看戏,又微带疑惑,不解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智障的神色,让夏云辉几乎没笑出声来。

但细细听去,郗珠遗的嘴巴其实并没有客气,她道:“别以为你们做场戏就瞒天过海了,我们当时在场的人可都知道你们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是偷情的奸夫淫/妇罢了,若是宣扬开了,各个都得进刑狱,究竟有什么脸在上京大宣特宣真爱戏码,你可把你的前夫放在眼里?你前夫被你们害得丢尽脸面和前程,你就没有一

丝一毫的愧疚吗?你这个狐狸精,苏妲己!”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便是心里对江寄月的恨有一百分,嘴上也只能骂出十分来,可光是这十分,若换作从前的郗珠遗,一个字都不会表露,因此也很难说,郗珠遗对江寄月的恨是否只有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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