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约哪儿?”
“当然是你那个家里了,毕竟那么多东西还都是我帮你参谋的,怎么,不愿意?”
“没有,”秦暮想了想,答应道,“行,那你就今晚过来吧,我订两个菜。”
肖逸海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以为你真要搞金屋藏娇呢。”
秦暮:“没必要,敬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肖逸海本来还觉得自己帮温肃柠,也许是对秦暮的一种背叛,结果他现在一听,好家伙,确实有够过分的。
虽说温肃柠的存在确实挺见不得人,但被秦暮这么踩一捧一地直接说出来,让他心里冒出股难言的火气。
但很快,肖逸海就冷静了下来。
这意味着秦暮从来不知道温肃柠真正的样子,那个少年,才不是什么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值得高兴,不是吗?
毕竟这么多人里,只有自己识破了温肃柠的真面目,而且,目前还赢得了他的信任。
肖逸海甚至都觉得,如果能正大光明地获得少年好感和放心,比用钱让温肃柠做自己的情人刺激多了。
与此同时。
牧云笙顶着一头火红的乱发下楼到客厅,昨天十一点他才回家,然后看了遍拍好的17个镜头,检查有没有需要重新返工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
他只睡了六个小时,就得爬起来前去片场,平南说今天会拍很重要的镜头,让他一定得过去学习。
牧云笙张着大嘴打哈欠,就听牧柏岩正在打电话,说着生意上的一些事情。
牧云笙听不懂,往常他还会为自己不懂这些感到略微焦虑。
毕竟父母和哥哥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他们经常也会在饭桌上谈论,每到这时候,牧云笙作为门外汉完全插不进嘴。
但现在,牧云笙彻底释然了,听不懂又怎样?自己说电影相关的技巧时他们也都还听不懂呢,一家子做生意的突然出了个未来的艺术家,多好啊。
牧柏岩挂断电话,牧云笙坐在他旁边准备吃饭,随口问道:“谁啊。”
“跟纳海地产的合作。”
牧云笙一听,立刻坐直了身体,如果他没记错,纳海地产是肖逸海的公司。
肖逸海也是靠着家族起步的,毕竟在高手如云卧虎藏龙的z市,一个人白手起家怎么可能比得上别人家族的几代积累,只不过肖家在他之前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也就是这几年肖逸海接收,才风头大盛。
一想到肖逸海,牧云笙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立刻变差了。
原本他和对方就不算熟,严格来说,是他对生意圈子里的人都不熟,联系方式也都是之前参加宴会,对方主动问能不能加他才加上的。
两人在各种宴会上见过几次面,肖逸海风趣又帅气,业内的风评也很不错,但如今的牧云笙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肖逸海可是会在员工从icu出来的第二天就让人工作的黑心老板!
温肃柠住院的七八天里,稍微舒服点了就在干活,那手指敲得键盘都快冒火星子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狠心!
而且生病的时候不来看,一出院接着就请出去吃饭,这算什么,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吗?
资本家!应该被挂路灯!
牧云笙忿忿地咬了一大口鸡蛋灌饼,香!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肖逸海摘下领带,在办公室里换了身更加休闲的装扮,准备直接驱车前去香榭荫。
既然是肖逸海提出来的,秦暮就只邀请了他自己,毕竟肖逸海是他目前为止最信得过的朋友,肖逸海肯定会帮他隐瞒温肃柠的存在。
而其他人大都在那天的夜总会见过温肃柠,谁知道会不会一个嘴上没门,泄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肖逸海将车停在秦暮家的车库,走上台阶,敲了敲门。
很快有人开门,看到眼前青年的瞬间,肖逸海还以为自己又见到了温肃柠。
之前他见过秦暮珍藏的照片,只是照片中的夏敬云要更加年轻,如今六七年过去,夏敬云更加成熟内敛,而熟悉的眉眼从静态化作动态,更加鲜活形象。
确实很像。
肖逸海暗暗心惊,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毫无血缘关系,却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人。
秦暮当年遇见温肃柠的时候,一定欣喜若狂吧。
“您好,我是秦暮的朋友,肖逸海。”肖逸海大方地伸出手,和夏敬云握了下,对方指缝中有洗不干净的颜料痕迹,手指和温肃柠相比,有更加明显的茧子。
那是常年握笔和雕刻刀留下。
“您好。”夏敬云清早便从秦暮口中得知有朋友要来拜访的消息,礼貌微笑着迎接肖逸海进门,“秦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正主还没来,肖逸海就在沙发上暂坐,夏敬云给他倒了茶。
肖逸海忍不住认真打量这位久闻大名的白月光,和温肃柠相比,夏敬云更高,身材也更加匀称,他半长的头发在脑后用发带束起,额发遮住眉毛,好像搞艺术的都喜欢留长头发。
只不过他更喜欢温肃柠表现出的清爽,还有被伪装起来的狡黠,所以肖逸海只是看了几眼,就移开目光。
他伸手摸了下放在口袋里的金属片,要现在放下吗?还是等等?
秦暮在这时进了家门。
“这么快。”他对肖逸海挑了下眉,“我还以为得是我等你呢。”
“你那边每天这个时候都堵车,当然是我更快。”肖逸海自然地接过话。
秦暮脱掉外套,来到肖逸海身后,双手按在沙发背上,介绍道:“敬云,这是我朋友,肖逸海,你还没来之前,我还带着他过来充当过告白的参谋。”
夏敬云微笑:“方才我已经和肖先生聊过几句了。”
定好的晚饭很快也被送到,夏敬云和秦暮一起收拾餐桌,肖逸海去酒柜选了两瓶好酒。
在给夏敬云倒时,他随口问了句:“能喝吗?”
也不算是随口问吧,因为昨天约温肃柠时,还在养伤的少年拒绝喝酒,要了一瓶气泡水。
夏敬云和温肃柠相像的面容,让肖逸海在潜意识里代入了温肃柠。
意识到这一点的肖逸海有些好笑,秦暮把温肃柠当做夏敬云的替身,殊不知他也把夏敬云当做了温肃柠的替身。
夏敬云点头,道:“可以。”
三人在桌边落座,肖逸海是秦暮的好朋友,夏敬云是秦暮的恋人,在秦暮的房子里聚餐,自然是以他为主。
肖逸海为了不暴露自己过来的真实目的,特地在饭桌上说了不少秦暮这些年为等待夏敬云所做的事情,尽可能帮助朋友营造痴情人设。
忽略掉温肃柠的存在,秦暮确实还做了很多事情。
光是三楼为夏敬云准备的物件,就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上心了的。
只可惜,总有一些人,上半身和下半身仿佛属于两套系统,脑子里心心念念想着白月光,甚至为此对替身横眉冷对,使以暴力,那二两肉却诚实得很。就算没有温肃柠,也会有其他人被秦暮搞来作伴。
但肖逸海可不会说。
现在这年头,谁把真心话全都说出来,谁才是傻子。
就像现在,他挑挑拣拣地讲,让夏敬云很感动,秦暮很满意,皆大欢喜。
大家都喝了酒,秦暮喝得最多,夏敬云酒量一般,就只品了几杯,无论作话还是雕刻,都需要双手的稳定性,所以他一般不会摄入太多会干扰神经系统的物质。
到最后,肖逸海的手掌上不慎沾上了饭菜的汤汁,他站起身,就近去开放式的厨房清晰,趁此时机,将温肃柠给他的金属片,按照要求放在了微波炉上。
这样就完成了。
肖逸海思考过很久为什么温肃柠会让他放在微波炉上,后来他想明白了,温肃柠知道秦暮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进厨房的,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受温肃柠所托办了事。
酒过三巡,时间也不早了,肖逸海叫了司机过来送自己回去,临走之前他拍拍秦暮肩膀,恭喜他这么久的夙愿终于成真。
夏敬云站在门口,望着秦暮把肖逸海送走。
司机载着肖逸海把车开走,夏敬云上前一步,扶着微醺的秦暮进屋。
其实他不是特别喜欢秦暮喝酒,正常情况下,会有几个人愿意看到恋人整天喝到醉醺醺的呢?
更别说醉酒的人还需要悉心照顾。
不用秦暮说,夏敬云就主动去到厨房,给他准备醒酒汤。
他不想等到夜深了再弄,毕竟按照这个势头,晚上还说不动要做什么事情呢。
他拿出食材,经过微波炉,目光掠过,看到了上面放置的金属薄片。
夏敬云愣了下。
他将食材放下,伸手将金属片拿起。
简单朴素的不锈钢片,很薄,上面有一个很小的穿孔,被系着红绳。
夏敬云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个东西,他认得。
这是画框后用来固定的拨片,而就在几天前,他在二楼走廊和楼梯交界处的找到了一副被挪动过的画,在画布后发现了神秘人留下的讯息。
而那幅画的画框拨片,少了一枚。
当时夏敬云只当是无伤大雅的小细节,并未放在心上,而如今看到这小小的金属片,瞬间浑身一个激灵。
“我去拿个东西。”他对沙发上的秦暮说了声,走向二楼。
夏敬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步调,不让它太快引得秦暮怀疑。
确定站在秦暮看不到的角度,夏敬云迅速取下画框,颤抖着手将拨片放在缺损的角落。
一切都能对照的上。
夏敬云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深吸口气,吐出来,再深吸口气。
夏敬云颤抖着手将画框挂回去,用力握进了拨片,硌得掌心生疼。
他很确定,这枚拨片是最近才被放在微波炉上的,因为他下午去厨房削水果,并未看到它。
而这段时间内,来过别墅的就只有肖逸海。
是肖逸海将其留下。
种种蛛丝马迹在眼前闪现,所有的真相在这一刻彻底揭晓。
那个给他留下字迹,引导着他发现灌木丛中避孕套的人,就是刚刚离开的客人、秦暮的至交好友,肖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