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灿一怔:“眉目?”
“对。”盛珣笑吟吟地看辛灿。隔着几千里距离, 他维持表情的同时,还不动声色地用目光描摹着辛灿的面容,想确定对方的状态。
虽然很确定辛灿那边吃穿住行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
想到自己发传单、辛灿写更新那段日子,盛珣有点小小的忧郁。
他不知道辛灿的想法,两人的思绪却在这一刻有了共鸣。
——早点结束这一切, 早点让我回家吧。
很期待在那间小小房屋里开启的每一个早晨, 很喜欢与辛灿一起结束的每一个夜晚。
那是经历了末世, 然后终于迎来平稳生活的庆幸,也是终于找到「家」的感动与温暖。
只不过,心里想着这些,表情上却不太看得出来。
他还在很从容地往下讲话, 说:“之前不是在山洞里摆了很多仪器嘛?陶丁给我详细解释了几句, 不过我还是没太听懂里面的原理, ”虽然是成绩优秀、一直能拿奖学金的人,但这种完全跨行的事儿, 让盛珣一下子理解, 未免也有点为难人了,“总之,他们找到了一条「裂缝」。然后, 在那个「裂缝」里找到了能表明那边地点的东西。”
青年说得简单, 话音之中的含义,却让辛灿心尖一跳。
微笑从这一刻开始攀上嘴角。诚然, 这样的发现对解决病毒意义不大。但是,有发现, 就意味着有进步。
“挺好, ”他说, “是哪里?”
“潞城,”盛珣说,“好像是个北方城市?嗯?你怎么了?”
辛灿眼睛眨动一下,慢吞吞地放下牙杯。
“我家就在那边,”他说,“和潞城差不多隔了两个小时车程吧。”
盛珣:“……”
话题有点微妙。
早在刚刚来到辛灿家,还不知道辛灿就是「星星」的时候,盛珣就留意到一件事。
作为一名刚刚毕业、留在外地的大学生,辛灿与家里好像完全没有联系。
作为父母已经去世多年的人,按理来说,盛珣是没什么在这方面评价别人的经验的。但他毕竟经历了三年正常的大学生活,上初中、高中那会儿,也见过很多同学朋友们和父母的相处。他大约知道,一般情况下,同龄人们总要隔三差五和爸妈打电话。
可能只是纯粹要生活费,也可能是普通闲话家常。再有,当长辈的总得关心一下自家孩子学习、生活的情况——不说这种拥有亲厚血缘的人了,落在盛珣自己身上,在孤儿院时照顾他的叔叔阿姨逢年过节,也会和他联络一下。
可是,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在辛灿身上发生。
他不提父母,不提自己的家乡,好像从来都是生活在永城。
盛珣察觉到这点异常,然后什么都没说。
人生在世,谁没一两个小秘密了?关系再紧密的「家人」,也得有点个人隐私嘛。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听辛灿说起「家」。
盛珣喉结滚了一下,很谨慎地斟酌言辞:“哦——叫这个名字,是不是附近有什么水系啊?”
辛灿笑了,倒是没察觉到盛珣表情的微妙变化。
他简单回答:“对。有条「潞河」就在那边,我们小时候春游,都是去河边。不过后面几年好像出过什么事儿,这种活动就被禁止了。”
盛珣说:“嗯……春游啊,我都没怎么春游过呢。”
辛灿:“等你回来,咱们去春游?”
盛珣忍不住笑,“好啊。不过秋游、冬游,应该也行?”
辛灿:“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
盛珣:“几个月吗?得有三四个月吧。”
他想说现在去想过年,是不是有点早了。又想,过年啊……
有点期待。
两人就着这么简单寻常的话题往下聊天,说起除夕那晚要吃什么,大年初一早晨是不是要煮饺子。不知不觉,倒是认真地计划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张松准时到了辛灿家。他把自己路上买来的早餐摆好,同时默默告诉自己:张松同志,你要有原则!有底线!不要随便听人家小年轻打电话。
盥洗室,辛灿的声音还在不断传出来:“有家汤圆,只有过年那几天会出摊,味道挺不错的,到时候可以买点回来。”
“想吃油炸的?行啊。不,我不会弄,不过可以学。”
“你那边是不是又要登机了?好,回见。”
视频结束,张松听到了盥洗室传来的水流声。
等到辛灿出来,对上的就是张松略带虚浮的表情。
他疑问地看了张松一眼。目光太明显,张松正色起来,记起自己应该在小辛同志面前担起组织上的严肃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