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白然推开门看。
前面几排的房子离得比较近,只有白然家远远缀在村尾最后面,附近没什么人家。
前面有个小孩穿着一身打补丁的衣服,头上凹了一大块,正在一下一下的锤门。
小孩脸色灰青,目光呆滞,锤门的动作僵硬。
听到动静出来的人也纷纷面颊凹陷,行动迟缓,身上泛着灰死气,如同一具具行尸一般。
有的人手上拿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往嘴里塞,嘴巴开阖间,不时有干瘪的皮肉掉下去,露出森然的骨头。
看到人出来,小孩呆滞的重复道:
“村长有话要讲,速去村口集合。”
“吃饭的先停下,开完会再吃。”
“村长说了,晚到或者不到的,这一季的粮食都不用要了。”
粮食对村里的人似乎很重要。
小孩这么说完,吃东西的人也不吃了,慢吞吞放下手,快速往前走。
一群人沉默的快速赶路,全速前进的速度也不过正常人行走时的状态。但是远远看去,黑灰色的死气弥漫,像是丧尸围城一样。
白然缀在后面,恶趣味的想着。
村口离这里远,这群人的速度又慢,走了半天,前面的房子才多起来。
那头凹了一大块的小孩说得不错,村口已经到了不少人,白然那里在村子的最后面,所以通知的最晚。
一个勾着背的老者站在最前面的土块上,三角眼耷拉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这就是参顶村的村长,背景介绍里只道他姓周。
见最后一批人也来了,周村长掀掀眼皮,说话出气多进气少,尾调拖的长、慢。
“最近村子农忙,新招的短工已经在路上了,傍晚就到,各家找了短工的都好好准备。”
长长的一句讲完,他喘了口气,道:“不要出岔子。”
说到这里,白然感觉村长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但是当他抬头看去的时候,那道视线又消失了。
底下的人讲了两句,说话瓮声瓮气的,还掺杂了几句土话,白然没听明白。
周村长脸色变得黑青,态度不耐道:“行了,没什么问题,就散了。”
“周村长,把白然的墙拆了给我,我家今年招的短工多不够用。”有一蜈蚣脸男子瓮声道。
他身型高大,在一众行尸……村民里是难得的健硕,脸上的刀痕从右眼划到左鄂,从伤口上依稀能看出当时受伤时候皮肉绽开的惨状,治疗的手法也很粗糙,缝针的痕迹让这道疤看着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脸上,紧紧和血肉吸附在一起。
突然被点名,白然精神一震,“我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就给你,村子里要都是这样行事,不就乱了套了?今天你拆我家的墙,明天我搬你家的粮食。”
“你墙不够用了就来拆我的,那我干脆住你家得了,天天吃你的喝你的,谁让我没粮食吃呢。”
白然说完,蜈蚣脸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墙在你那里根本没用。”
白然也这么觉得,但是他怎么会承认呢。
“你家房子大,再住我一个也不多。”
有村民脑子直,一想,“讲——得——对!我、我家也……有墙,给、给你,住你家。”
“吃、吃……粮食!”
蜈蚣脸气得脸色涨红,但是他肤色本来就黑,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你吃个屁!”
被骂的人迟钝的缩了缩脖子。
白然不乐意了,“说得好好的,怎么骂人呢。”
“你既然要拿我墙,总要付出什么东西来换吧。我辛辛苦苦搞来的墙,被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过去了,这上哪说理去。”
“这不是明抢吗?”
“在周村长的管理下,村子里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说是吧,周村长。”
“……”
周村长之前一直作壁上观,被突然提到,他慢吞吞道:“白然讲得不错。”
“周陶,你既然要移墙,就拿出东西来换。”
周陶不讲话了,看着白然的目光格外冰冷,像在看死人。
白然勾唇,丝毫不惧的望回去。
半晌,周陶粗声道:“俺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除了粮食,别的你挑几样。”
白然早有准备,“你家今年招的动工给我一个,他的饭食不用你管,但是工钱还要你出。另外,我再去你家挑四样东西。”
周陶面色古怪的看他一眼,而后喉咙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在冷笑。
“可以,短工到了之后让你先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