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妈?”(啕子夭夭)
周怡春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还有点虚:“你还有多久回来?”
边阳立马变得有些敏感:“怎么了………是他吗?”
周怡春过了很久才深吸了口气:“你回来再说。”
钟雨在寂静的巷子里,能很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以及看到边阳愈发严肃紧张的表情。
等边阳一挂断,钟雨看着他直直开了口:“阿姨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边阳胡乱抹了把脸吸了口气,径直打断:“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钟雨看着他在月光下奋力蹬着自行车加速的样子,眸色越沉越深。
那只平时喜欢蹲在他们家檐下的橘猫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边阳从推开院子门的那一刻,连呼吸都停止了。周怡春平时养育得很好的花草被弄得乱七八糟,地上有好几盆打碎的花盆和各种泥印,在路灯的照射下像是斑驳的罪迹。
他把自行车推进棚子下的时候,把门打开的瞬间手都有些颤抖。周怡春就坐在正对着门的餐厅的桌子上低着头,头发凌乱,一听大他回来的声音时,才抬起了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
“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他。”周怡春揉了揉眼睛,走向了边阳,“要债的。”
“不是已经把房子卖掉还上了吗?”边阳皱了皱眉,看着周怡春单薄的身躯,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不是答应了以后再也不联系我们了吗?”
他捞起了周怡春的发丝,语气危险:“他们打你了吗?”
周怡春不想再提这些:“他又欠了赌债,他们现在找不到你爸。”
边阳知道边涛要打听他们现在的住处很容易,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边涛已经下作到到今天也不放过他和周怡春。
“多少?”
“十万。”周怡春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连喉咙都在发痛,她像是忍了又忍最后崩溃到带着哭腔开始颤抖,“我以为本来能带着你开始新的生活了。”
边阳手握成拳头,最后才松开轻轻环住周怡春的肩膀。他见过周怡春落泪的次数印象里几乎没有,无论是被边涛打,独自在医院手术,还是一个人抗下这个家来还上破产的窟窿和赌债,她都是一个在自己面前永远坚韧的母亲。
周怡春的眼泪几乎快把边阳的校服打湿透,她除了在这个唯一的儿子面前透露自己的脆弱以外甚至不知道还有谁能供自己依靠。
边阳盯着头顶的灯光,周怡春的啜泣让他眼睛也发涩的痛,他过了好久才开口:“我可以不读书,出去打.........”
他还没说完就被周怡春红着眼立马抬起头打断了:“绝对不行。”
“你还年轻,读书意味着你有无限的可能,你不像我,从我那个岁数离开职场选择全职的那一天,就从头错到了尾。”周怡春被他这句话气得说话都在抖。
“我这个成绩读不读都是一样的,眼下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边阳眨了眨眼,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更何况他是个男的,“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妈。”
“.........你外公那个店铺可以当掉。”周怡春垂下眸,她本来就靠着店铺的租金和她现在的工资维持着这个家的生计,“实在不行还有这套房子,大不了我们搬去小一点的住,你上学不用管这些。”
边阳捏紧了拳头,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再次开口时声音都是嘶哑的:“妈,我已经快成年了。”
周怡春冷静下来后擦干了眼泪,她吸了吸鼻子转过了身:“成年也要上学,我明天会去解决这些事,只是这段时间家里稍微会有点难。”
“可他就是个无底洞。”边阳在背后忍无可忍地开口,“他今天能把住址和联系方式给他们,以后欠的再多也永远都是我们替他还,一年两年十年,我们永远摆脱不了他。”
室内只有无尽的沉默开始蔓延,过了好长时间周怡春才开口:“先解决眼下的,不读书的事你想都不用想,生活还是要继续。”
边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为力,他垂着头,过了好久才在背后点了点头。
.............
他把外面的狼藉打扫完的时候才洗漱上床,周怡春已经回房休息了。
边阳拿出手机,黑暗的空间里荧屏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才看到钟雨一个小时前给自己发了消息:你还好吗?
估计是看自己一直没回,还打了几次电话。边阳翻了个身,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装作随意:能有啥事,刚刚看比赛开的勿扰。
他锁了屏幕也不看钟雨立马亮起的回复,边阳闭上眼睛觉得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沉得窒息。
有很多回忆像录像机的胶卷开始在脑子里倒放,痛苦的压抑的暴力的,可是最后留下的还是在那些事情从未发生前边涛对他的爱,是小时候的举高,牵他去河边散步,在游乐场等他,长大后一家三口的旅行,对他爱好慷慨的支持,为他在学校里愤怒的出头。
每当他想起那些如影随形的痛苦,他也会想起曾经也拥有过的爱,矛盾到几乎快将自己溺毙。
作者有话说:
镜肯定会破,就是有点狗血(我有空会把前文修一下,故事线理一下,这本大家先随缘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