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意最终无功而返, 不知道第几次讨要玉佩的行动再次折戟沉沙。
而望凝青虽然保住了玉佩,但却在周围的人眼中落下了不好的印象,就连楚芙儿都不理解, 这块玉佩到底哪里特殊了?
“她既然要换,为什么不干脆给她?你可以换更好的。”楚芙儿是个爽利的性子, 有话就说, 从不拖泥带水, “这一天天地被她找上门地闹,你就不觉得糟心吗?”
虽然玄微上人承诺要收安青瓷为徒, 但安青瓷入门后也依旧是从外门弟子做起,等到一年后的外门大比,才能顺利进入内门。
在外门, 安青瓷的室友便是眼前的少女楚芙儿, 楚芙儿是夷族人, 拜入仙山前生活在北疆,据说还是某位可汗的公主。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望凝青难以描述自己看见玉佩时的心情, 斟酌语句道,“但我觉得,这枚玉佩就合该是我的。”
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理由,哪有“我觉得那个东西属于我”就理所当然地把物件据为己有?但楚芙儿却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在我们花夷之地,想要的东西都是自己抢来的。”楚芙儿抽出腰间的短刀, 拇指拭过刀刃,“草场、水源、牛马,甚至是心爱的人, 都要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弱者会被淘汰, 也不配比强者拥有更多, 所以我可以理解你。但是, 青瓷,你们中原人都好脸面,我怕你以后难做。”
“感谢你的关心,库姆斯古丽。”望凝青念出了楚芙儿的夷族名,颔首道,“我的朋友有你就够了,其他人如何想我,我其实并不在意。”
楚芙儿闻言,爽朗地笑了笑,抱着脏衣便准备出去浆洗:“我喜欢你强大的心,青瓷。你美得像稀世罕有的瓷器,但灵魂却比雪水洗过的刀刃还要锋利。”
楚芙儿说完就径自走了。望凝青坐在床榻上失神了片刻,这才站起身走到铜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有些模糊的黄铜镜中倒映出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女,与世人推崇的清秀婉约不同,她的眉眼深邃端丽,与其说美在皮相,倒不如说是美在骨相。
这样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上镶砌着一双上挑的双凤眼,黑珍珠般的瞳仁极清极亮,甚至有些目含神光,令人难以直视的错觉。
虽然有着“安青瓷”这般温柔似水的名字,镜中的少女看起来也并不柔和,那种锋芒毕露的美丽甚至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这不是我的脸。望凝青心想,但是不知道为何,对于镜中的这张脸,她却并不感到陌生。
那她到底是谁呢?望凝青举着玉佩仔细地端详。
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云纹剑徽,雕工细致,与其说是某种花纹,倒不如说是某种标记。但是她查探过“安青瓷”的记忆,记忆中并没有这个标记的相关印象。
安青瓷,徒水城安家嫡女,同时也是安家唯一的继承人。
望尽天下,此世多行诸侯分封之制,王室虽执掌江山大权,然各州皆由诸侯亦或世家治理,只需定时缴纳朝贡赋税,王室下令则出兵勤王。
安家祖上显贵,于九州受封“南安王”,掌南部千里沃土,其治下城池名为“徒水”,意在“白水如镜,可鉴人心”。
同时,这个世界因有寻真问道之伟径,故而世间少有男尊女卑之事。若世家无男丁继任,外嫁的小姐或尚在闺中的子女也可继位,安青瓷便是如此。
安青瓷的生母乃是安家分家的嫡长,虽出三代,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名门。她自出生起便被指给了安家,接受的也一直都是与南安王妃名号相符的教育。
然而,安家上一任嫡子病弱多情,红尘四百四十病,偏生害了相思。
安青瓷的生母比其父年长了五岁,大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安家,早已没有他嫁的可能。更何况南安王妃于婚事上并无过错,错的是安家。
休妻是不可能休的,但让安家弟子纳爱人为妾他也是不肯的。痛定思痛之下,安家选择将嫡子废了,让南安王妃服下孕果佐以照生镜,便有了如今的安青瓷。
年少称王,头戴羽冠,这便是安家少主安青瓷,未来徒水城的南安王。
南安王妃恨安如意与其生母也是有理由的,虽说她对安家嫡子的恋心早在他拒婚时便心灰如死,但更多恨则来自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担负苍生。
虽然安青瓷一直都很完美,她智多近妖,天生聪慧,且生来便有一股韧劲,从不叫苦,从不说累。
但是为人母者自有软肋,眼见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成了安家献给徒水城众生的祭品,南安王妃又怎能不恨?
不久前,修真大派太虚道门前往徒水城择捡弟子,当时候负责接待的恰好是徒水第一世家,安家。
当时,道门长老玄微上人正好追逐着妖魔行迹途经徒水。玄微上人在道门中辈分极高,地位尊崇,他下令查找妖鬼的行踪,宗门自然无所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