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娅从伊甸珍藏的半部圣典中学习了古时代最虔诚的信徒才能掌握的神降之法。
与弗莱娅穿越前对神明的幻想以及圣书中含糊不清的描述不同, 弗莱娅在圣典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神明与其说是某种可以观测得到的个体,倒不如说一种捉摸不定的“概念”与“意向”。而圣典中提到, 高位生命降临低位世界,哪怕神明本身没有恶意, 也可能给人类带来浩劫,因此请求神降的条件是极其苛刻的。
从古至今, 能够成功将声音传达给神明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召请神明了。
但是弗莱娅非常幸运,在科尔温教会她如何查看自己的个人面板时, 她发现了自己拥有召请神明的两个前置条件, 既“无暇之人”的体质和高达80%的神性。
这是召请神降的最基本的要求, 其次便是需要得到圣剑的认可, 成为真正的圣剑之主。
寻常人别说同时集齐这三种条件了, 单单是80%的神性门槛就已经是一部分人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许多圣职者修炼一生都未必能达到这个高度。
无暇之人的体质是神降的容器,满标破格的神圣力亲和是对标的基础,而圣剑则是搭建与神明沟通渠道的桥梁。
传说,与杀死神明半身的圣枪对等,圣剑封存了神明“为人时的慈悲之心”,它代表着光辉之主对人世最后的牵挂与思念, 也是神明残存于世的“人性”。
弗莱娅翠色的瞳孔放大又收缩,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滚而落,她感觉到剑尖下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她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到害怕。
神降的最后一步,是呼唤出神明的真名。而这一点, 至关重要。
因为圣教的信念是“三位一体”, 圣教的神明也拥有三个不同的真名, 如果唤错了自己想要召唤的那一面,最终降临的或许是巨大的灾厄与神性的污染。
你召唤神明的目的是什么?弗莱娅。仔细想想,你是想要破除一切罪恶,或是净化所有不洁吗?
不。弗莱娅心想,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向这个蒙昧的世界换取一线生机、一点希望。
“冕下,我时常忧虑自己太过高傲,没能读懂他人的一生。偶然的疏忽,就将别人的伤痛随意拿起,轻易放下。”弗莱娅在和平的年代中长大,她何时见过这种仿佛全世界都与之为敌的绝望境况?这让她不禁想到为人类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或是死在十字架上的神之子。
“所以,我不愿让您,让这个世界留下遗憾。”
弗莱娅猛然闭眼,忍痛将圣剑用力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虽然圣剑不会真正伤害到无罪之人,但强行纳入剑刃,疼痛也是在所难免的。
——“汝想要呼唤谁人之名?”雌雄莫辩的空灵之音在弗莱娅的脑海中响起,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这一刻穿越了无尽漫长的虚空,叩响了禁忌的门扉。
她并不是为了审判或是惩戒某个人才请求神降,而是为了晨昏交替之际那一丝闪烁天际的微光,所以——
“以利亚!”弗莱娅大喊道,在象征神性的光辉之主、象征魔性的达瓦尔丁,以及象征人性的最后真名之间,她喊出了那位的人间之名,“以利亚.塞维尔.伊登!”
那禁忌的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没入弗莱娅心脏的圣剑乍现出耀眼的光芒,一线辉光贯穿天地,掀起大片的尘埃与气浪,逼得周围的人退避三尺,掩面躲闪。
而在弗莱娅将圣剑刺入自己心口的刹那,同样付出行动的还有直面冲击的另外两人。
魔王一把揽过蕾切尔的腰肢,肢体再次畸形扭曲化为龙爪,他带着蕾切尔迅速后撤,试图离开。
身为魔王的修虽然是此世最强的存在,哪怕神降,他也能跟被限制的神明打个五五开。但是他来这里是为了带走蕾切尔的,暂时还没有跟神明硬碰硬的想法。
而另一个采取行动的人则是望凝青。
在短短一个呼吸的间隙里,望凝青不顾暴露,抬手咬住右手的手套用力地扯下,露出手背上圣徽,与光明圣教的圣徽有些细微的不同,这个印记中央是一柄枪。
她的唇吻上圣徽的刹那,如黎明霞光般的金红色长枪般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上,远远望去,仿佛她握住了一段天边裁下的光芒。
望凝青握住圣枪猛然下劈,桎梏着她的黑雾在圣枪的锋芒下瞬间断裂消散,然而不等她采取下一步措施,她便被魔王向后一带,失去了攻击弗莱娅的最佳时机。
灵猫如果看到这一幕恐怕要和司命星君一起抱头痛哭,苦命的晗光仙君每次都会遇上神一样的对手和猪一样毫无默契的队友,这很难不说不是一种痛。
然而很可惜,关闭了水镜陷入自暴自弃境地的灵猫并不知道,而望凝青还沉浸在弗莱娅喊出“以利亚.塞维尔.伊登”的错愕里,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又被暗算了。
晗光仙君的记性很好,哪怕已经过去将近十年,她依旧记得上一次轮回中气运之子的名字。
想到这次轮回开始前,司命星君特意叮嘱的“不要呼唤光辉之主的名讳”,说灵猫和司命星君是无辜的不知情者,那真是连吃了降头一样觉得她深有苦衷的气运之子们都不信。
局势已经足够混乱了,不需要再添油加醋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望凝青想要重伤弗莱娅从而阻止神降,反正圣枪不激活的情况下跟普通的圣器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很可惜,不管是气运之子还是反角阵营,几乎所有人都跟她没有默契,所以她错过了攻击弗莱娅的最佳时机。
弗莱娅纤细的身躯笼罩在耀眼的光柱之内,她的身体悬浮于空,飞舞的长发化作流动的光河,翠色的眼眸也漫上了代表神性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