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都是装的,那即便是尼尔森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只要以利亚不败露,他就会一直“认可”这位教廷的神子。
“教廷神子,你为何会在此处?”尼尔森将手中的书放在了餐台上,淡绿色的眼眸却拉拽出满含疏离的冷。
莫非,教廷神子是想来劝说或者试探他的未婚妻吗?尼尔森探究的视线在以利亚身上梭巡。总不能是来刺杀蜜莉恩的吧?他可是教廷的神子。
“我先前接到线报,迪蒙公国发动反叛,为掩护坎迪斯帝国第一皇子的撤离,教廷神子不知所踪。”尼尔森淡淡地敲打了一句,显露出了自己强大的情报网络。
不管神子有什么谋算,他都要将他的行动中断于此:“却原来,阁下是潜伏在了迪蒙公国的城堡之中。”
尼尔森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神子的回复。尼尔森不知道的是,以利亚看见他在这里,神情虽然毫无波动,但内心却比他更加震惊。
蜜莉恩.迪蒙到底在想些什么?以利亚觉得有些头痛,让被迫成为男宠的俘虏与政治联姻的未婚夫同处一室,她真的毫不在意与瓦奥莱特家族的盟誓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难道不应该去问你的未婚妻吗?”以利亚面无表情地讽刺了一句。输人不输阵,能套出更多的情报就不算输。
以利亚过于尖锐的态度让尼尔森感到有些意外,毕竟教廷神子给人的印象永远是温和微笑的样子。
听到神子这么说,尼尔森也觉得有些困惑:“这跟蜜莉恩有什么关系?”
以利亚沉默了,他其实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瓦奥莱特家族所在的奥比斯帝国与坎迪斯帝国的政治立场对立,就算将实情相告,他也未必能得到帮助。
而另一方面,虽然以利亚不想承认,但他其实难以遏制那种从内心深处泛上来的罪恶与羞耻。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之下,以利亚不曾忘却的美德宣言仿佛化作了一根根带刺的鞭子,抽得他脑袋发疼。
……等等,鞭子?
以利亚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腰间,那做成蔷薇花藤模样的鞭子就环成几圈别在他的腰上,鞭身还有能让受罚者感到瘙痒、从而增加情趣的毛刺。
而在这时,尼尔森也眼尖地注意到,教廷神子居然穿了一身非常轻薄的白色衬衣,脖颈处还环着黑色的项圈——这种衬衣又薄又透,一旦沾水就跟没穿没多大区别,甚至欲露不露的情态还别有一番风情与美感,因此备受部分癖好特殊的贵族追捧。至于项圈……那就更加不可言说了。
以利亚沉默了,尼尔森取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后忍不住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又看一眼神子……然后,尼尔森也沉默了。
三更半夜,教廷神子,穿着单衣,带着鞭子,来到他未婚妻的卧室里……
这其中的信息含量之大,让惯来聪明的尼尔森都宕机了好一会儿,一股心间袭来的热浪直冲脑门,让他一时间竟有些站立不住。
而就在这时,通往暖房与卧室的门传来了咔嗒一声,开了。穿着丝绸睡衣的男孩面无表情地从内间走了出来,神色冷淡地看了两人一眼。
安南是出来替姐姐开局的,毕竟望凝青总要向未婚夫表明一声立场,委婉地提醒今天晚上是要商谈正事而不是提前加深夫妻感情。
所以,望凝青在房间内梳妆,安南就出来跟尼尔森打个招呼,表示姐姐还在化妆就好。
如果换做别人,在房间内同时看见神子以及尼尔森后都会察觉到氛围的异样,但安南不一样,他是一个指令照做一个的小木偶,根本不懂得变通。
“姐姐还在梳妆,请稍等。”安南面无表情地说完,自己就径自朝着沙发走去,就像陪同家长出席酒局的小孩一样,满脸都写着“我自己跟自己玩”。
安南出现后,房间内的气氛顿时显得更加诡异。以利亚与尼尔森如同两头莫名巧遇的雄狮一般,目露警惕地看着对方。
气氛越加僵硬、尴尬,而房间门再次咔嗒了一声,望凝青终于打理好了自己,从室内款款走出。
她没有穿华丽的束腰礼服与裙撑,而是穿着与安南相似的丝绸长裙,墨蓝色的渐变色长发披散在一边,编成了精巧松垮的麻花辫,其间点缀着几朵深蓝色的鸢尾花。
她左眼上的金色蔷薇早已凋谢,换了一朵馥郁灵秀的白百合。比起白天妆容厚重的矜贵神秘,此时的她看上去别有种纯粹自然的美感。
望凝青在看见房间内的场景时,整个人也非常突兀地顿了一下。显然,时刻保持缄默美德又缺乏沟通交流的米舍里侍女给她招惹了天大的麻烦。
然而,望凝青终究是望凝青,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但她深知如果深陷泥潭就一定要把泥潭搅得更浑的道理,先发制人道:
“两位同时到场可真是令人惊喜,不要告诉我,瓦奥莱特家族打算放弃与迪蒙公国的合作,转而接受教廷的训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