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用问都知道他的目的为何啊。望凝青神情冰冷地抽出了剑簪,悄无声息地朝着郡王世子的后背靠了过去。
郡王世子在挂着灯笼的树梢之下停步,他看着灯笼,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秒,一段软绸瞬间挂上了他的脸颊,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用力一收,站立不稳的郡王世子向后倒去,脑袋砰地一下撞上了粗糙的树干。
郡王世子拼命挣扎地想要喊叫出声,但是绞紧的绸缎封住了他的口鼻与咽喉,窒息一样的痛苦中只能发出不成语调的呜咽声。
“嘘,安静。”借助树干作为轴心不断绞紧绸缎,确保郡王世子无法发声后,望凝青在树干上打了个死结,又用另一端绸布将人捆好后,这才缓步走到世子跟前。
眼看着郡王世子已经因为窒息而翻白眼了,望凝青伸手将绸缎拉低了一点,露出他的鼻子,手中的剑簪却毫不留情地指向他的咽喉。
“为什么一直盯着女眷席呢?”望凝青轻声道,“显然,你有提前打听过席位分布的吧?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奔我来的?”
郡王世子满脸惊恐地瞠大了眼睛,呜呜咽咽地摇头,他想辩解自己只是喝多了,但这里是女子的净房,他想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
“听说,你常年流连秦楼楚馆。”郡王世子只听见那个妖鬼一样的女人轻言慢语地剖析道,“出嫁前我只是一大门不跨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也没有什么关于美貌的传言,在不曾见面的情况下盯上我,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而夫君多年未回京城,朝堂上又一直是保皇派的纯臣,没有交集的情况下,不大可能得罪郡王世子。”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望凝青看着郡王世子额头冒出的冷汗、还有那因为紧张而放大的瞳孔,轻笑,“方知欢,方小姐,是吗?”
看着郡王世子逐渐凝固的神情,望凝青知道自己猜对了,是因为宴会开席前便盯准了她,所以才会一直朝着三品官员家眷的地方张望。
望凝青只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推断,但郡王世子心中的恐惧却层层叠加,眼前的女人仿佛会读心一样,他所有肮脏的念头与愚蠢的计划都在那薄薄的唇瓣中一一道出。她虽然在微笑着,那双美丽的眼眸却只剩森凉的冷意,上涌的酒气与呼吸不畅带来的眩晕搅和在一起,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
他发出一声抽泣,想要求饶,却听见那女子一字一句地道。
“在皇家宴席上闹出丑闻是很要命的,但是如果是有夫之妇,对方为了隐瞒不贞就必须硬生生将苦头咽下去,不怕惹祸上身还能抓到把柄,一石二鸟。”
“就算真的暴露了,对方也逃不过一个以死以证清白的结局,而身为郡王世子,只要找个醉酒以及对方勾引你的借口,就能全身而退。”
看着郡王世子惊恐害怕的眼神,望凝青将剑簪再次逼近了些许:“而你身为西平郡王唯一的儿子,不想绝后的话,西平郡王无论如何都会保你,对吗?”
“你是这么想的,对吗?”女子的话语骤然冰冷,头皮传来剧烈的痛楚,从小养尊处优的郡王世子哪里遭过这样的罪?顿时毫无仪态地哭得涕泪横流,狼狈不已。
望凝青割断了捆缚对方的绸缎,只留下堵嘴的那一段,连同对方的头发一起用力攥在手中,朝着不远处的水潭走去。
郡王世子被折磨得头晕眼花,只能像死狗一样被望凝青半拖半拽地往前走,明明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姐,力气却大得可怕。
来到水潭边,被冷风一吹,郡王世子被酒迷醉的脑袋被冻得抖了个激灵,终于清醒了些许。想到男女之间的体格差异,他正想伺机反抗,却听她平静地道。
“你知道吗,绸缎包裹的范围比较大,所以不容易留下勒痕,皇宫地形复杂,人们一时半刻也不会想到你在女子净房这里。”
郡王世子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但下一瞬,他便觉得腹部一痛,克制不住地弯下腰去,干呕了一下。
这一个弯腰,身体瞬间失衡,站在他身后顺势推了一把,他便一头栽倒在了水池里。
被酒水折磨的胃部反上大量的酸液,吞下去的饭菜堵住了咽喉,他的头发还攥在女子的手里,而她也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脑袋往池塘边的岩石上重重一磕。
望凝青割断了绸缎,将绸缎用力抽出,而郡王世子则彻底失去力气,绝望地陷进了种满水仙的池塘。
满池绿水浮萍,盖住了那双肮脏的眼睛,没有留下任何人为的痕迹,翻涌至咽喉的呕吐物、磕到岩石的伤口、还有堵满鼻腔的水。
就算仵作验尸,也查不出任何不对。
——一个不点灯便偷偷摸摸跑来女子净房、结果失足溺死的醉鬼。
如果找到尸体的时间晚一些,彻底腐烂的皮肤甚至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明明是第一次杀人,望凝青却冷静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心中十分平静,没有愧疚,没有害怕,也没有恨意。
仅仅只是像拂去衣袂上的尘埃那般,随意而又淡然。
望凝青回到了净房前,看着自己已经被池水打湿的裙摆,想了想,走到水缸边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随后安静地等待。
黑灯瞎火,有些害怕的林沫儿在净房内探出头来,忍不住喊道:“姐姐,你还在吗?”
“哎呀。”望凝青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水瓢掉落在地发出了叩地一声,瓢中的水翻倒在地,泼了她一身。
她转身,看向匆匆朝她跑来的林沫儿,清浅一笑:“妹妹吓了我一跳。”
林沫儿看着她湿透的绣花鞋与衣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望凝青再次舀起一瓢水,淡定道,“来,过来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