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真的能成为晗光仙君历劫过程中最为耻辱的一笔。
“去查。”望凝青丢下两个字,就一言不发地回了屋内,连耕好的田地都抛在了脑后。
灵猫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出门了,最后一脸“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表情回来了。
说到底,这种事情只要有心去查,答案其实并不难找。以往的他们不过是一叶障目,当局者迷。因为对“徒弟”的信任,加上碍于嫔妃的身份和命书中的命轨,望凝青一直刻意地避开在公开的场合中接触皇子们,这才阴差阳错之下被人瞒在了鼓里。
“诈骗啊!这完全就是诈骗啊!”灵猫的心态几乎完全崩溃,恨不得抱头大哭,“骗人钱财美色的也不是没见过,但这骗人劫数是什么操作啊!当初那小孩那么水灵那么可爱,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坏心眼的啊!怎么就敢冒名顶替、大摇大摆地来上课啊!”
“这难道就是‘常年打雁终被雁啄了眼’吗?还是说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格外与众不同呢?他就不怕宋清婥发现后一剑杀了他吗?!”
灵猫几乎要疯了。
从容华公主到剑仙云出岫,再到如今的废后宋清婥,灵猫也在日渐成长着,这第三世原本应该是最稳妥的一世才对。
毕竟宋清婥在慕容辰的一生中虽然是一枚极为重要的枢纽,但说到底她的戏份也只有最终的谋逆以及一笔带过的“教导七皇子”。这一世的角色不仅戏份少,尊上也安分了不少,不再像第一世一样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攻击性,这本该是极为平顺的一生才对啊。
“所以……初遇那一天,他到底为什么要自称是‘七皇子’?”灵猫百思不得其解。
望凝青冷沉着脸,抽出了放在床头柜中的锦盒,盒中摆放的是她专门为“弟子”准备的佩剑。那是望凝青特地禀告了燕皇,出宫开炉锻造的佩剑,原本是想刻上“铮”字的,“铮”意喻才能突出、刚正不阿,原本是一个意向十分美好的字。但因为那孩子每次被她叫名字的时候都一脸不爽利的样子,所以望凝青就换成了云纹剑格。
清虚守寂一脉有成年后赠剑的习俗,并且赠剑所用的剑必须是师长亲手铸造的,这柄剑还未取名,但是其剑刃剑型都是依照“慕容铮”平日里用剑的习惯、剑势的去向、以及握剑的方式来锻造的,虽然是凡铁打造,但在这世上称得上是举世无双。
“尊、尊上……”灵猫看着望凝青的神情,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一时间只能瑟瑟发抖,“那、那啥,要不咱们直接离开吧……”
纵观晗光仙君的一生,恐怕还从未有过被人欺骗感情的经历。
毕竟对于寡亲缘情缘的晗光仙君来说,她唯一爱重的人只有自己的师长。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也不会感到失望。毕竟人世间这般多形形色色的因果,唯一曾让晗光仙君感到温暖的,只有“师徒”这样的羁绊。
“不。”望凝青眼帘轻阖,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道,“这也是人生的体悟之一。”
包、包括被背叛之类的吗?灵猫下意识地往后一仰,神情悚然:“……也、也对,咱们本来就是来历劫的嘛……哈哈哈哈……”
“说到底,命书中的宸帝原本就是城府极深的人,哪怕对他童年时的遭遇以及苦衷有大量的着墨,但无可否认他是踏着亲人的骨血登上皇位的人。”望凝青自顾自地说道,“他初次相遇时自称‘七皇子’的原因也不难找,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体内流淌着楚国皇室的血脉,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要改变这种死局,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身为‘燕国皇室’的那一边添加筹码。”
“皇子长大到一定年纪就会进入皇子所,拥有自己的殿宇,只要他在长成后逐渐疏远贤妃,就能营造出‘母子不和’的假象,极大地削弱贤妃对他的影响。而他身为被燕皇看中的皇子,又有着‘废后宋清婥徒弟’的身份,将来即便身份暴露,他也可以因为‘从小接受燕国英雄的教诲’抽身而出,与贤妃彻底分割开来。这样一来,不管将来贤妃做出怎样偏激的举动,都与这个‘一心向燕’的皇子无关了。”
“……尊上。”灵猫目如死灰,冷颤地道,“您原来是这么极端的人吗?爱极了就说气运之子管他去死,恨极了连相遇都是一场阴谋吗?”
“如果不是早有蓄谋,他又何必特意去淑妃宫里抱来那条狗呢?”望凝青没有回头,语气却从平日里的温和化为了曾经的冷漠。
“……这也确实是。”灵猫有些无法反驳,只要望凝青愿意,她就能够说服天底下的所有人,“那咱们该怎么做呢?尊上。”
“依照原定计划行事。”望凝青将锦盒丢回了柜中,冷声道,“去告知七皇子,我愿助他登上皇位。”
——这徒弟,我就当没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