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计划吗?”
“算是吧。”他道:“她说的那个姑娘什么时候来?”
“……申时。”
“那还有两个时辰。”
凤千藤走过去拉开衣柜,里头只放着几件凤里以前穿的袍衫,小了一号,穿凤千藤身上不怎么合身,而且那些都是男装。
徒为本来还在心里暗暗为凤千藤要和人“相亲”大醋特醋,就算那只是计划的一环也有够让她不爽很久。
现在才反应过来,米安说会想办法让那姑娘也可以堪破变形咒诀,既然如此,凤千藤就不是凤里了,身上那件女装也会被看见。
“……你要换男装?”徒为问。
“好歹是以缔结婚契为前提的。”
说完,后面静了几秒,突然从旁飞来一股力气将他面前的衣柜砰的关上,狼崽背抵住柜门,表情像生吃了几个人一样凶恶肃然。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凤千藤的思维跟她的思维恐怕有极大差别,他觉得这是计划,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毕竟米安那边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徒为就觉得:凤千藤恐怕生涯第一次穿男装,没便宜自己,便宜给个外人,这已经不是吃吃醋就能算了的事,这是倾家荡产的血亏。
“反正不行。”她撇着个嘴:“多亏我哥是个大嘴巴,她们都知道你男扮女装,那你穿女装去不也合情合理。”
凤千藤眯眼盯着她,也不知想到什么,翘起嘴角笑道:“好吧。”
狼崽莫名就被顺了毛,心情才算好了那么一点点。
之后她出去吩咐宿配,让他出城去找沈心泉,没把始末说得很明白,只跟他讲了要干什么,宿配虽然一头雾水还是点了头。
接着便到了午后申时。
魔修平均寿命比仙门修士长,但会因为异化承受剧痛,很多魔修都活不过十岁就要嗝屁,所以他们虽然活下来就能活很久,但在数量上并没和仙门拉开太大的距离。
陆邪心这个妹妹据说幼时就差点一命呜呼,是他在魔神跟前长跪不止地恳求,魔神才特例救了他妹妹一命。
有此前因,陆邪心对这个妹妹极度宠爱,几乎有求必应。
按米安的话说,如果她执意要和仙门之人缔结婚契,陆邪心不得不斟酌一番。
幽河地底两个掌权的人都被牵制,这事就并非不可能。
她口吻颇有自信。
“也许你对魔修抱有偏见,但希望你相信我。我和阿香都是真心想要让幽河地底和仙门和平共处的。谁也不想再看身边人因为战争死去,你也是,对吧?”
徒为那时的确没能反驳她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没有争端,她哥、凤千藤,还有山喜,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凤千藤对此没说什么:“你如果有那么一点动摇,信信她也无妨。但只能信一半,另一半,时间会告诉你答案。时刻保持一半的怀疑,恐怕是在这世道不丢失自我也能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这是凤千藤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徒为想起之前山喜那件事,她一直以为他肯定认为她错了。
“你不觉得我很天真吗?”她问:“山喜那件事也是。”
“这世道有太多比人命更重的东西,真要算下来,倒没什么人会选人命,我或许也不能。”凤千藤弯弯眉眼:“那这样就叫不天真吗?”
他不再说,说教属实不是他爱干的事,抬头想看看墙上的时刻,被扑过来的狼崽抱进怀里。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颈窝深处,她箍着他的脊背低声念叨:“要命……我好像更喜欢你了。喜欢得要死。”
“?”
刚才那话哪里有让人春心澎湃的要素?
“不过该骂的时候我还是会骂你就是了。”他懒洋洋挑眉。
“……”
之后传闻中的陆石香总算来了。
和卷轴上的模样一样,是会让人不禁想感叹“这哪儿是魔修啊?”的秀丽面貌,行礼作揖时的动作柔顺轻盈,跟她那个满身血腥气的哥哥大相径庭。
她也够胆大,身边一个侍女帮手也没带,说这是自己的诚意。
“……我都听米安跟我说过了。”
她抬头望向眼前惊为天人、从来只在各类了不起的传闻里听过的人,粉嫩的唇微抿带出局促。
“幽河地底和修真界都无人不知的天才,风家的‘公主’,竟然是男人。其实我现在都不怎么相信……”
忙道:“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和米安早就想结束这场无意义的争斗。所以……怎么说,其实,您会答应我真的很受宠若惊……”
她有一边眼睛的瞳色闪着淡淡的红,上面是米安用自己的魔神血脉缔结的一道法印,可以让她由此媒介,短暂地堪破变形咒诀。
她指着眼睛似乎想说这事,又因为紧张怎么也没说出口,只有一张小脸红霞渐生,站立难安。
这一幕全被徒为站在暗处尽收眼底,足尖有一搭没一搭踢着旁边的墙柱,想起刚才凤千藤跟她说:“你最好别跟来,要跟来也别被发觉。出了城直接去找沈心泉他们汇合。”
徒为脸色更臭,凤千藤这人确实出厂自带魅魔buff一样的,长得好性格更好,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但这感觉就跟私人物品被人随意触碰,虽然他不是物品就是了,心里默念两遍“虽然他在礼貌温和地跟相亲对象说话但衣服下面全是我的吻痕”,方才收住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