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和伊奈而言,这一次的生命都是最宝贵的机会。伊泽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一定会为妹妹努力活下去。要是全都是痛苦的回忆,一定会被责怪的吧?他小时候就不擅长讲故事,这次可不能把她吓哭了。
所以他会放慢脚步,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人。
人类是怎么生活的,是怎么交流的,是怎么去爱的。
他的心门悄悄打开了一点点缝隙,就算害怕也努力尝试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
“那就好。”诸伏景光释然微笑。
他不清楚拉了伊泽一把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很庆幸他会这么想。
“我之前很讨厌你。”诸伏景光说,“抱歉。”
“不需要道歉哦。”伊泽眯着眼睛将烟点燃,他吐出一口烟,猩红的眼瞳再度被点亮,“毕竟我是故意惹人讨厌的嘛。”
“不需要道歉。”他加重语气,“我也不需要被人可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他烦躁地摆摆手:“你这张苦瓜脸真是让人来气。”
这是伊泽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他也不希望被人理解,坏事做尽只为了能够痛痛快快去死,简直比八点档的恋爱剧还可笑。
只有好人才会对他心怀内疚。
要好好活着,伊泽更希望诸伏景光的心肠硬一点。
不过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将伊泽捡回家了。
伊泽比了个木仓的手势,装模作样地对准诸伏景光的心脏,开玩笑道:“继续讨厌我吧。”
“讨厌到恨我的程度,再将这份恨意带进坟墓里。”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伊泽却觉得恨比爱更加绵长,爱和诅咒会被袱除消失,恨却不会。从某方面讲,他还是死性不改。
伊泽将没抽完的烟在烟灰缸中按灭,“再会。”
虽然可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我的卡,销毁吧,或者你花掉,我想你会选择前者。”
鬼毒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准确来说,他在四年前就不应该存在了。既然这样,干脆死得赶紧一点,至于琴酒——管他呢。
反正他肯定不会留意自己的生死的不是吗?
最后一丝被琴酒刻上的痕迹即将被伊泽亲自消除。从此以后,组织与他无关了。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有自己要完成的事。作为鬼毒,他只是个参与者,现在以旁观者的身份注视这场声势浩大的戏剧,心里倒是难得生出了点感慨。
诸伏景光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手,又克制收回,浅笑着祝愿:“再见。”
伊泽想了想,抛了块糖给他。
“读书的时候,抽烟被老师发现了。他塞给了我一堆糖,并且没收了我全部的烟。”伊泽自暴自弃地说:“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戒烟并且不会再乱丢垃圾了。”
他的眼睛浅浅映着光,宛如宝石般在瞳孔深处折射绚烂的红色:“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好好恨我。”
到头来他还是学不会正确的表达自己别扭的祝福。但诸伏景光成功接收伊泽话里的意思。
“恨就算了。”诸伏景光站起来,衬衫的领口皱巴巴的,头发也四处乱翘,最糟糕的是胡渣乱七八糟,“我不会为你浪费那么多时间。”
“那就好。”伊泽起身,“走了。”
他推门出去:“波本——喜欢听别人墙角的习惯还没有变啊。”
在他还是鬼毒的时候,金发青年就喜欢给他到处装监视器和窃听器,此时出现在这里伊泽也不算意外。
安室哈罗有气无力地蹲在安室透脚下喘气,见到伊泽眼睛一亮,不太响亮地“汪”了一声。
伊泽蹲下来,伸手挠挠哈罗的下巴:“怎么累成这样了。”
如果安室哈罗能出声,它一定会狠狠控诉安室透来回遛狗的行为。
明明已经逛了好几圈了!米花都踩完点啦!狗狗也会感到累的!
可惜它只是歪了歪头,顺势倒在了伊泽的手下,融化成一滩白色的小圆饼。
从上方能看到伊泽脖颈,齿印大咧咧地敞着,在碎发中若隐若现。那样深的印记,一定是缓缓摩挲过后再不紧不慢吮吸,最后才将牙齿刻进去,成为皮肤上短期的刺青。
安室透用力将直接掐进掌心,脑海中有许多问题,比如伊泽口中地“饭票”到底是纯粹的朋友,还是情人……冷静似乎即将离家出走,他的声音却很平和:“……那个人是谁?”
“很好奇?”伊泽站起来,“告诉你也没关系。”
他的衣服上有股浓烈的香水味,伊泽从来不会喷味道强烈到有侵略性的香水,像是有人故意留下味道,强制地宣告自己的主权。
他贴近安室透的耳侧,轻笑:“是我的老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