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有一个薛典典”
他们紧挨着。
这样近的距离, 抬眼能窥见男人侧颈深褐色的痣,跟下颌骨骼分明紧绷的线。
男人浪荡的话沿着呼出的气钻进她的耳廓里。
惩罚似的问她,“不是爱抽么”。
说话的时候。
他跟她唇齿上沾染着相同的烟气。
生疏而又暧昧。
两个人很近, 又很远。
隔着无以言说的, 怪异的距离。
一切来得让薛思婉始料未及。
推开眼前人的时候,他修长的手还掐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让她腰上的肌肤灼痛发麻。
薛思婉不单推开梁亦辞, 还夺回被他掠走的烟。
远方天幕沉成不够怆俗的深蓝, 天边吹下来深蓝的风挟持着她手上呛人的烟进到她明澈的眼睛里。
两眼被烟呛得红痛酸涩,泛着不争气的泪意。
她别开眼,顿了一瞬又仰起头, 一错不错地仰视眼前的男人。
瘦了一些,眼睛晦涩一些, 头发比以前长染成醇浓的深咖,依旧夺目逼人, 让人疯狂让人觊觎让人百爪挠心的魔力不减当年。
薛思婉抢在自己眼里氤氲起模糊的水泽前开口:“你干什么。”
“梁亦辞, ”她不易觉察地哽了下,重逢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你干什么。”
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
男人脸上浑透了的笑意被收敛起。
换成紧皱的眉跟微眯的眼,沉着声反问回来:“你说呢。”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她, 四目交接, 勾起张牙舞爪意图交融的虚无火焰。
薛思婉终于败落地别开眼,冷笑了声。
用她现在所能听起来最平淡无波的声线说:“你对所有前女友, 不, 所有, 暧昧过的对象都是这样吗?”
她胸前的衣领被风吹得来回在前襟跟锁骨两头拍打, 梁亦辞有一瞬间失神,回过神来险些被她气到发笑。
“你呢。”他收起晦暗的目光,很沉地嗤笑一声,“原来你不单有阿辞,还有阿衡阿扬,还有……他妈的陈老师。”
他这样讲。
薛思婉猛地就想起他身边从来络绎不绝从来吵嚷围绕的莺莺燕燕。
横着一口气在心口,她忍不住一字一句反唇相讥:“比不上你,要我来数数吗,舞蹈系的林木子,数学系的程菁……放下大小姐身段追你的夏歆,第一天认识就到房间给你送饭的邓柔清,你身边的女孩来来去去,从来多不胜数,不是吗。”
薛思婉只是其中的,微不足道的一个,不是吗。
她这样问他,也问自己。
她依旧跟往日一样缓慢的语速,语调却失了柔和。
话带了刀,刀刀刺出血。
带刀的是她的话,刺出的,却还是她的血。
他被气得发笑,语调低而涩:“你觉得她们对我很重要么,名字都记得这么清。”
“我不该记得清吗,”她今晚像全身生了刺,不复温柔,“你可以有林木子,可以有程菁,我当然也可以有阿扬,可以有陈老师。”
“……”
这次他不再回答。
然后是沉默,良久的沉默。
“你当然可以有。”后来他在这个问题上宣告投降。
薛思婉却毫无胜利的喜悦。
又是沉默。
窒息一样的死寂。
好久好久,呼啸的风声里,她听到男人低沉的轻喃。
“可我只有一个薛典典。”
……
“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