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点合适且无足轻重的点缀而已。
“来,各位老总,咱们共同举杯喝一个,庆祝我们今天齐聚在这里。”苏瑞提了杯酒。
薛思婉跟着众人端起酒杯,不紧不慢地浅啜了口。
甘涩的红酒入喉,人反倒更加清醒。
侍者进来上菜,她听着窗外无比明晰的轰雷声,垂目越过落地窗看向楼下。
雨似乎不像她来时那样大,至少雨幕不足以遮蔽目光。楼下停下来辆火红色的跑车,薛思婉手中的酒杯未及放下,她瞥过去,高脚杯里的酒液因为这动作难捱地摇晃。
她看到车上下来的男人高瘦,外露的手臂冷白,伞骨一样的手撑一把墨色的伞。
惹得穿雨衣的路人和过路的小白猫频频侧目。
他进这栋楼之前,长臂一伸一把捞回冲向车流的白色猫咪。
白猫毫发未伤,倒是他的衣服湿掉半边。
“思婉,看什么呢?”张岚拍拍她的肩。
薛思婉下意识回过头,应声说:“没什么,我看看外面雨下得怎样了。”
再转看向窗外的时候,街上一切如常。
不知刚刚是不是花了眼。
她这样走个神儿的功夫,右手边天誉那位叫不上名的高层喊了侍者进来,又点了几瓶万把块的洋酒。
隔了几个位子的苏瑞在跟他旁边那个打扮挺嘻哈的小年轻说话。
因为包厢里其他人没怎么出声儿,所以他们的声音格外明显。
“菜都快要上齐了,少爷人呢。”苏瑞在问嘻哈小伙。他进门的时候介绍过,这人好像是他们公司新签的艺人,叫许维扬。
许维扬掏出手机:“不知道啊,电话里说好了要来的,我给他发个微信问问。”
“行,你赶紧发信息问问,就等他了。”
许维扬在手机上噼里啪啦一通按,隔了半分钟又开口问苏瑞:“要不我直接给辞哥打电话吧。”
薛思婉端起高脚杯的手不小心晃了下,暗红的酒液缠绵浸透衣袖。
她愣了半秒钟,起身说了句抱歉我去下洗手间边往紧闭的房门边走。
无人注意的方向,她三两步到了门前。
细白的手指拢了下垂落的刘海,旋即伸手去按门把。
只是没有想到。
这包厢的门是往外开的,她手刚按到门把上,门外突然一道力往外一扯,她这么冷不防,就不受控地惯出去。
额头鼻尖很重地撞上来人,右边手臂被握住,隔着洇湿的衣袖,源源不断渡进来对方掌心的潮湿的温热。
她抬头,男人也在这时掀了眼瞧过来。
浓黑的眸子里禁锢着她的倒影,满是冷冽跟晦暗。
他戴口罩、黑色鸭舌帽,严丝合缝,只露出一双粲然夺目的眼。
她鼻腔中全是他带进来的,缱绻的,倦怠的,沾着烟草味的浅淡潮湿气。
薛思婉吸一口气。
又遇见了。
其他人的招呼声将沉默打破。
“阿辞来了。”
“辞哥你可终于来了,等你半天了。”
“……”
薛思婉撑着身子站稳。
握住她手臂的手已经撤开,留半点儿余温。
他从她身边视若无睹地经过。
她带上包厢的房门,行止动作一如既往地温和冷静。
暴风雨狂躁地击敲着窗棱,下下声声,听得人胆战心惊。
薛思婉回到包厢的时候,里边气氛热火喧阗。
像是丝毫没有被外面摇曳风雨影响。
梁亦辞就坐在圆桌的对岸。
棱角分明的半边脸被窗外打上昏黄的暗影,他面前的热锅子烧起蒸腾的热气,云烟缭绕。
男人就这么斜倚靠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过干瘾。
冷怠又散漫。
她移开眼,才发觉她刚刚出去的时候又进来一熟人。
——林穆也是宜林大学的。
过去读书的时候宜大人人都知道梁亦辞组了个乐队,他是主唱兼吉他,乔衡弹键盘,那个时候,他们乐队的鼓手就是林穆。
不但如此。
林穆也是,唯一知道他们事的人。
……
林穆没想到会在这饭局上见到薛思婉。
周边人还在调侃梁亦辞。
“阿辞这好好的顶流怎么想起来要去上恋爱综艺,你们苏总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就是啊,你们怎么舍得放他去上恋综。”
“……”
梁亦辞就抬眼。
漠然地淡睨说话的人,像是无关的看客,置身事外。
倒是一直没怎么讲话的天誉老总谢闻远晃了晃酒杯,难得开口:“都二十八的人了,放出去谈谈恋爱也是应该的。”
他喝了半口酒,说得不疾不徐:“别以后想谈了没得谈。”
许维扬挠挠头插话:“不至于吧,谢总您是不知道,辞哥特招人,追着他的小姑娘不要太多,我们公司那个夏……”
这二愣子话说到一半儿林穆没忍住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杵子,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辞哥正被那女的缠得烦着。
况且薛思婉还坐在对面。
她倒是一直半低着头,默然听着,跟以前的时候一样,从来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
林穆预备开口把这不怎么合适的话题打过去,没成想梁亦辞拿开了叼在嘴里的烟,长指随手轻捻着。
少顷懒怠地冲谢闻远开口。
“姐夫三十三了。”
“还离了婚,就甭操心我了。”
话音倏一落下。
气氛沉寂了两三秒钟。
谢闻远是梁亦辞前姐夫这事在座估计没人不知道,谢总对这事儿讳莫如深,压根没人敢提。没想到梁大少爷张口就来,不过看起来,素来喜怒难测的谢总看起来倒并未因此不悦。
不过这话题实在不好多聊。
坐门边的苏瑞最会来事儿,见状不动声色就把话题扯开到一个大概他觉得不会踩雷的问题上:“我这恋综也没什么不好的,不信大伙问问阿辞跟小薛为什么都愿意来。”
“哎对了阿辞,小薛我看你们俩资料都是宜大的?之前是不是就认识了?”
话题骤然转到这里,林穆暗骂一声,刚那口气儿还没松完下一口气儿直接上不来。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梁亦辞,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里那根折皱的烟扔到桌上,抬眼瞧了桌对面一眼,没有要讲话的意思。
林穆忙又看向对面的薛思婉,见她先是顿一下,旋即对苏瑞很轻地笑一下,用最温和的声音讲最没感情的话。
“不认识。”她说。
林穆忙去看梁亦辞的脸色,在心里骂了声操。
牛逼。
还是他妈这副清高劲儿。
不愧是把他辞哥折腾得抓心挠肝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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