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会馆的后面是沪市一个知名的高级住宅小区,以优越的安保水平著称。沪市有好几个知名艺人在这里落户。
越过会馆后门这条隐蔽的小路,一个落地松树丛掩映的半开放式公园连接着后面小区的侧门。
不管是会馆后面、眼前的路,还是不远处的公园,都设计得颇具隐秘性。
如果不是之前去过圈里一位前辈在这个小区的家,薛思婉也不会知道这后面别有洞天。
她过去的时候,周小檬大概已经听了她的话下班回家休息。
整个后门外出去她见不到第二个人。眼前是一条没有路灯,尽头遁在黑暗里的羊肠小路。薛思婉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进去。
张制片果然就在小路尽头的公园里。
刚刚的一路没有灯。
小路走尽进了公园里也只是有两盏半新不旧的路灯,灯柱很粗,柱顶是一个浑圆的球形灯。
弥弥发散着月白色的光。
已经是午夜时分。
公园里只张制片他们那三四个人,正站在路灯下的长椅边,不知在说什么。
已经追到这里来,薛思婉顾不得那么多,干脆把心一横,快步上前去。
她攥紧白色开衫长长的衣袖,步走得不太稳。
跟他们还有三五步的距离时,薛思婉正欲开口叫人,却抢先听到张制片讲话。
他讲话的时候稍躬着身,冲着坐在长椅上的人。薛思婉这才注意到原来长椅上还有人在,不过那人刚好被躬身的张制片和灯柱的暗影整个挡住。
只露出一边很白的掌背。手指细长分明,骨节被月光细细勾勒。他手上拉着一根绳子,牵着一只吐着舌,气势汹汹的大狼狗。
薛思婉听见张制片掏出烟,递到那人面前笑说这么晚还能在这儿碰上是缘分,您来根儿烟。
她没听见接下来长椅上的人给了什么回应,只是发觉那人手上牵的狼狗发现了她,半秒钟后,开始冲着她声声地吠。
不远处的几人理所当然地转头看向她。
薛思婉暗自吸一口气,礼貌地开口:“张哥,我过来是……”
大约明天是个旷古烁今的阴雨天,今夜夜半长空一漆如洗,天边刮来的风也渗透着秋日似的沁凉。
薛思婉接下来的话被死死卡在喉口。
——长椅上的男人在看她。
他穿宽松的黑色运动套,同色的鸭舌帽。
他有一双黑曜石样的眼睛,叼一根未点燃的烟,眼里满是淡漠疏离。
……
是不告而别的梁亦辞。
张制片的声音将薛思婉的思绪拉回现实,薄线衫的袖口被攥得发皱,她将目光抽回落到张制片的身上。
脑海里满是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说今天不是求张制片的好时机。
今天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
让他看见她的狼狈,看见她如何奴颜婢膝卑微祈怜。
她想走。
张制片却已经开口:“思婉啊,如果是为了戏的事找我,那我可真帮不上忙,那都是资方决定的。”
话已到了这份上,薛思婉试图忽略不远处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连委婉迂回也忘了,低声问:“张哥,真的不能再谈吗,片酬档期都不是问题。”
“你是聪明姑娘,你知道不是片酬更不是档期的问题。不过你张哥我手里多得是项目,你今儿也算是找对人了。”
张制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她面前来,大手扫落她肩上的树叶,语调意味深长,
“你看你,巴巴儿等几个钟头了吧?”
“这样,现在还早,我家就在后边儿,再组个局一起喝一杯?”
薛思婉退开半步,侧目余光中年轻男人懒怠地起身,一眼也未看过她的方向。
眼前的张制片手里的烟也没点,跟她说着话的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大约夜风盛,连点了几次也点不着。
张制片倒也不恼,冲着薛思婉扬扬手里的金属打火机:“来思婉,劳驾给点上。”
旁边跟张制片一道的两三个中年男人跟边儿上起哄。
薛思婉短暂地闭了闭眼,她这一趟,果然是自取其辱。
打火机被塞到她手上,她指尖攥紧金属外壳整个指甲都被压得发白。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直到她向在场这个个儿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妥协投降。
“啪嗒。”
打火机开盖的声音清脆异常。
她的手刚刚贴近打火的齿轮,手里的打火机就倏然被抽走。
指间触感倏凉。
她对上鸭舌帽檐暗影下冷淡的眼。
月探出头,银皎月色将黑白世界点亮一隅。
浩荡的夜风间,火光映上男人挺峻的鼻梁,天地失色之前,她看着他微启薄唇。
一切的杂音都被她的神经系统自动隔绝。
然后。
“借个火。”
她听见他说。
作者有话说:
ps.是程律师的坑,那本暂时没灵感,先换一下,之后一定会写那本,介意取收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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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争气的男朋友捅了娄子,带着陈央求到了他表哥面前。
温黄顶灯的中式包厢,三五号有名有姓的人围着端坐首位烟色衬衣的年轻男人推杯换盏。
包厢小台子上京城首屈一指的名角儿在唱戏。
台下男人长指叩桌漫不经心地点着拍子。
那是陈央第一次见周以浔。
她男友说浔哥喜欢听戏,我们央央也能给浔哥唱一个。
那天陈央颤着音唱到一半儿被叫停。
迎上周以浔疏漠嘲弄的目光,陈央看着他不疾不徐点了根烟,声淡如水。
“这么大点儿的胆子。”
“就别替人求人了。”
那时陈央还不知道,那不是周以浔第一次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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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半生所见,最热烈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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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相遇
15年重逢
七年,她在吹巴塞罗那的晚风。
他在港城狂飙缉凶,跟人以命相搏。
重逢在同学的婚礼,陈柏钊坐在宾客席烟抽了半盒,噙着笑跟所有同学打过招呼,唯独看也没看何诗曼。
人人都说,他不再爱她。
后来,何诗曼被困在烈火熊燃的演出现场,一身警服的男人以身涉险冲进火场,将她从鬼门关里捞回来。
那次她毫发无伤,他却在医院躺了足足两个月。
何诗曼永远记得那天浓烟飞呛的火场里,她问他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
陈柏钊双目猩红,抱着她死命往外跑。晕厥之前,听见他说咬着牙说。
——“说了要保护你,老子就不会食言。”
***
“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为什么一次也没回过?”
“案子那么多哪有时间搞那些风花雪月的玩意。”
直到她在他柜子最下层的抽屉,发现了几百封没寄出的信。
最后一封只有一行字。
“——如果可以。
就把我的命给何诗曼。”
她看了眼时间。
刚好是她失误摔下舞台那年。
*
无数个无人知晓的夜里。
他的想念早已刻入血肉,深入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