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牌局结束,几人沉默地看着赢得了所有底池的余然,谁都没有再主动说话。
场上的气氛忽而升起一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钻石佬亢奋地舔了舔唇,与另外几人一一对视。
公爵夫人本就倨傲的眼里闪过更为尖锐的利芒。
外交官缄默地看着场上被揭露的公牌。
上校毫不在乎地吐出缭绕的烟雾。
而石油大亨则嗤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富豪输光了筹码是件丢脸的事。
他们让她加入这场游戏时,都只是站在高处如猎鹰般俯瞰着她,谁也不曾想到被一个平民夺取胜利的局面竟会发生,这让几人心里既有些不是滋味,又隐隐增添了些捕鼠需下饵的狩猎心。
他们现在越发想看见这个女人从胜利的神坛跌落回自己惨淡人生的那一刻。
大老板这时第一次打量起余然来,他此时才讶异地发现对方看起来有些面熟。这种熟悉感不是源自她的容貌,毕竟自己不会提前见过一个副本里的npc,而是他觉得,这人的行为举止和另一个曾经见过的人很像。
余然忽然察觉到了对方打探来的目光,下意识抬起头来与其对视,电光火石之间,大老板望着那道冰冷的眼神瞳孔一缩,接着又蹙了蹙眉,心底有些纳闷。
不是错觉,这个女玩家看上去真的很像他在上个副本里的队友。
没错,大老板就是沈路辞。他前脚刚踏出无尽考场,在休息区歇了仅仅两天就又进入了新副本。
沈路辞这次还是挑选了低级副本,他需要一点一点地恢复实力,而这个三级副本在同等级内难度相对较高,应对起来既不会过于轻松,也不会让他玩火自焚地丢掉性命,是目前的最好选择。
他端详了一圈,按主线剧情走,这屋内除他之外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在牌桌上,他们这里一定有三分之二是玩家扮演的。
而场上的其他人……
他暗中环顾屋里剩余的几人,这些人分别是牌桌上那几位的仆人,看上去倒作用不大,但也不排除存在玩家扮演的可能性。
沈路辞猜测,另外的几位玩家恐怕要再推一会剧情才能出现,毕竟一会将要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而那才是一切的开始。
沈路辞继续扮演起大老板的角色,他收拾好牌堆,刚想叫人给富豪拿来新一轮的筹码,却见他突然站起了身。
“抱歉各位,我去躺洗手室。”他彬彬有礼地向牌桌上的其他人致歉。
包间内就有洗手台,仆人走在富豪的身旁为其指引道路。富豪转身的那一瞬间,又一次有意无意地瞥过余然。
钻石佬等了一会见他还没回来,没什么多余的耐心:“来来来,我们先开一局。”
于是第二轮游戏在六个人的入场下开始了。
余然的起始手牌还可以,同花色隔一位数的红心A和红心3,这个手牌很有可能与场上新翻出的公牌凑成5位数连在一起的顺子,或5个相同花色的同花。
六人全部押注入场,公牌翻出了黑桃2、黑桃5、红心A,对应上余然手里的牌,她既可以凑成顶尖的对子,一对大A,又可以等一等数字4,连成牌面上的顺子。
但钻石佬翻牌后就直接ALL IN了,于是余然果断地顺从内心的直觉选择了弃牌,场上只剩下上校一人和钻石佬对决。
最后如预料中一样,钻石佬赢得了全部的底池,他翻出来五张黑桃凑成了同花。
这局结束后富豪才迟迟归来,他回到牌桌时就看见钻石佬已经赢下了第二轮游戏,这富得流油的老头当即高兴地拿起手旁的红酒喝了一大口。
富豪的嘴角微微勾起。
余然也心下了然,一切在照计划中进行。
钻石佬刚赢得一场牌局,他士气正盛,于是笑眯眯地对所有人提议:“我们不如玩点大的吧。”
石油大亨就在等他这句话,他压下心中的急切,稳住架势开口:“我同意,现在这点筹码真是不痛不痒,不如我们就赌上一点真正有意义的事物。”
公爵夫人配合着问他:“赌上更有意义的事物?这听起来不错。”
石油大亨与公爵夫人会心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娓娓道来:“我这一局,拿出西北地区石油矿股份的1%,如何?所有转让文件在下船后执行。”
这1%就相当于几百亿。
公爵夫人佯装惊怒:“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你若敢赌上这些,我岂不是要赔上贵族的爵号了?”
两人一唱一和都只为引起钻石佬的注意。
钻石佬已经富了半个世纪,世上再没有什么可贵的事物能让他驻留下脚步一掷千金,然而今天这场赌局就好像专为他设计的一样,前有富豪提出新颖而残酷的规则,后有石油大亨发了疯般拿矿产当筹码。
这简直是太有趣了。
钻石佬兴然入局:“那么……我就赌上卡拿尔钻石矿产的股份吧,同样是1%。”
石油大亨眼中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奸意,然后又快速将这份心情掩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