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用力点头,“你说。”
“还记得上回在郑家堰,你说欠我一个人情吗?”
“现在我要兑现。”
......
......
萧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醒来还有点懵。
他的头上盖着一块红布,把视线都遮挡了,他一把扯下,却见满目的红烛罗帐,昏黄的烛火将寝卧照耀出迤逦的美感。
他垂首一看,自己正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喜服,腰上坠着鸳鸯玉,腰带样式繁复,他一动,身上环佩叮当乱响。
婚服他穿过,可没有这么沉。
他站起身来,疑惑走到一面落地镜前,愣住了。
他竟穿着一整套嫣红的凤冠霞帔。
嘶......
萧沐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着昏睡前的记忆,公主好像是说过要他兑现承诺来着,但他答应了什么?
好像有婚礼,洞房什么的字眼,他想不起来了。
看来剑气真的不能乱饮,会断片,还可能做出些匪夷所思的承诺,不然他怎么会穿一身女款婚服?
正当他面露疑惑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扭头看去,见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头戴高翅金冠,身着盘龙纹饰的广袖长袍,宽肩窄腰,身型修长挺拔,腰间门革带上挂着珠链,一路走来,珠链碰撞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待人在他面前站定,萧沐才借着烛火看清对方。
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明眸皓齿,姿容如雪,眼尾一点美人痣在一双凤目旁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眼,熟悉但又有些许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服饰的缘故,萧沐觉得公主的眉眼比往常平添了些许英气,远峰般的眉峰此刻更是刀削斧凿一般透着锐利感。
五官比起平时来,更硬朗了许多。
错觉吗?
萧沐上下打量了一眼殷离,又看一眼自己,面露疑惑:“我们是不是穿反了?”
他终于回想起一些零星记忆,好像是公主说当初的新婚之夜不做数,要重来一遍。
但......
穿凤冠霞帔的不该是公主吗?
却见殷离勾起唇,扫了萧沐一眼,“你穿这身很好看。”声音是完全的男音,低沉还带着些微磁性的暗哑,好听得要命,听得萧沐愣了愣。
凤冠上的流苏垂落在皙白的脸颊旁,萧沐玉白的肤色在烛火下被映衬出一点金灿灿的光华,殷离不由自主伸手抚摸他的脸颊。
手感像羊脂玉,细滑微凉,令人爱不释手。
殷离的眸色微黯,视线陷在萧沐直领对襟露出的一小片锁骨肌肤上,片刻后他的视线像是被烫了似地,微微移开后,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把盖头摘了?”
殷离说时,伸手取了盖头就要往萧沐头上盖。
萧沐一把按住殷离的腕子,“等一下。”
看着萧沐一脸疑惑,殷离勾了一下唇,“怎么,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要反悔吗?”
萧沐皱了一下眉,“我是答应重新来一遍,可是盖头不应该我来揭吗?”
殷离撅了一下嘴,“可是你说要我恢复身份,这就是我恢复身份的方式。”
“嗯?”萧沐听不懂了,而且他的注意力被这声音吸引,歪了一下脑袋,伸手摸上了殷离的咽喉道:“你嗓子不舒服吗?”
“没有啊。”
殷离这么一说话,声带震动,尖尖的喉结骨在指尖上下滚动,萧沐愣住,诧异看向殷离,“公主......你的嗓子......”
殷离摇头,纠正道:“我不是公主,我是五皇子。”
萧沐呆住了。
见他这副震惊的表情,殷离疑惑地皱了一下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萧沐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一觉醒来,老婆就变成男人了?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公主是不是在逗他?
萧沐摇摇头,“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这回轮到殷离震惊了,“你不知道?”
见萧沐一脸懵,殷离捂脸长长地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你不知道,那你说什么要我做回自己的话?”
萧沐一脸莫名,“做回自己,不是做回剑吗?”
殷离听不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见萧沐还是一脸懵懂,殷离无奈将人扶坐在榻上,叹了口气。
他已经习惯萧沐经常说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此刻也没有心思深究了,他在萧沐面前半蹲下来,握住萧沐的双手仰起头道:“算了,我本来也决定要让你知道。”
“只是你之前已经答应过我,不会把我赶出王府,你可不能反悔。”
萧沐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殷离,半晌,还是不可置信地道:“老婆,你真的是......男人?”
殷离见他仍是一幅敢不相信的模样,便站起身来,缓缓解开了腰带。
哗啦,珠链落地发出清脆声响,紧接着便是厚重衣袍的落地声。
层层叠叠的衣裳落在地上,殷离解开洁白的里衣,光洁平坦的胸腹肌肉便裸露出来。
金色的光线勾勒出上身的猿臂蜂腰,流畅的肌群线条从锁骨开始一路向下蜿蜒至块状分明的腹部肌肉,令人望之血脉偾张,呼吸都不由一沉。
萧沐愣愣看着眼前一幕,表情像是如遭晴天霹雳一般。
老婆变成了人就算了,居然还是一个男人!
他看着殷离,嘴唇嗫嚅了一下,一声老婆终于喊不出口了。
老婆?
比他还高大壮实的老婆吗?
之前他以为公主是个女子,还能以吾妻相称,现在一个明明白白的男人站在面前,让他喊对方什么好呢?
老婆剑不仅不愿变回剑,连老婆两个字都要被剥夺了吗?
见萧沐一脸沮丧,殷离倾身过来,轻轻捏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道:“我是男人,你不喜欢?”
萧沐被迫抬头,唇角嗫嚅了一下,“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不习惯,他想着。
他今后要怎么面对老婆呢?
男人......能被称为老婆吗?
剑痴的脑筋已经快要打结了。
殷离看着萧沐嫣红的唇瓣,上头被点了口脂,将平日浅淡的唇色晕染成一片艳红,配上皙白的肤色,像极了雪地里的红梅,妖艳清丽。他喉结一滚,哑着声道:“我......口渴了。”
话落,也不等萧沐做出反应,殷离俯身而下含住了那双红梅花瓣。
萧沐瞳仁震颤,只觉得这一吻与以往截然不同。
之前殷离配合他渡气,总是安分守己,从不逾越。
可现在,对方的唇齿像是攻城略地一般舔舐,几乎是撕咬他的唇瓣与舌尖。
粗重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萧沐被亲得几乎大脑缺氧,浑身瘫软。
不知道为什么,凭他如今恢复的修为,要推开殷离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就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甚至脑袋都晕晕乎乎的,连何时被推倒了都不知道。
他已经忘记了要渡气给殷离解渴这一回事,唇齿间门反复肆虐的柔软触感令他脑子里的某根弦像是断掉了一般,思维陷入一片空白。
某种微弱的电流从尾椎开始一路往上蹿,萧沐不由自主战栗了一下。
他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殷离。
殷离这才如被唤醒了一般停下动作,他与萧沐额头相抵,目光沉沉,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小呆子,你知道洞房的最后一步是什么吗?”
萧沐一愣,断片的思维终于又连起来了,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忽略了殷离的问题,转而一本正经地道:“虽然你转世成了男人,但我也见过两个男人结成道侣的,所以性别应该不是问题。”
男人还是女人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是人还是剑。
老婆不愿变成剑,这才是头等大事。萧沐想着。
殷离闻言目光一亮,“哦?”
却见萧沐看着殷离,十足正经地道:“是我想得太复杂,就算成了男人,你也还是我老婆。”
殷离心说呆子这窍开得不止一点啊,男人也能接受了?
只见萧沐翻身而起,将殷离推倒床榻,身上配饰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铃铃的声响,他看着殷离一字一顿地道:“老婆,你放心,就算你暂时不愿变回去,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不放弃?殷离扬起唇,手指在萧沐的喉结上抚摸打转,完全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心不在焉地问:“是吗?那你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留在王府?”
萧沐语气认真,自动忽略了殷离的后半句话,“我会让你知道,做剑比做人要好多了,你一定会爱上剑的。”他说时,还起身把挂在床头的追光取下,杵到殷离面前,“多用它练习,你迟早会领悟剑的真谛。”
殷离看着忽然冒出横亘在他与萧沐之间门的追光,一张脸瞬间门垮下来。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