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萧沐,是在提醒他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这是想要殷嗣抵命不成?
萧氏也未免太嚣张了!
殷离听见这句也皱了一下眉,虽然他本就想狠狠教育一下殷嗣,但......萧沐如此行事,无异于触怒父皇,倒不是他想看到的了。于是对萧沐微微摇头示意。
萧沐愣了愣,公主对他摇头是什么意思?
还是要他回答问题吗?
他想了想,明白了,上位者要求下属回答问题,往往只是想要得到附和或者马屁吧?想到着他无奈地心头微叹,便又不情不愿地道:“臣听凭陛下处置便是。”
隆景帝的面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些许。
云皇后见事情已无挽回余地,愤愤地看一眼萧沐与殷离,忽然抽噎了一下,掩面拭泪道:“嗣儿伤重在身,臣妾去看看他。”说完便拂袖而去。
隆景帝见皇后离开,面色和缓下来,试图安抚萧沐道:“世子猎到了狼群与虎王,想来金弓已经是囊中之物了,萧老王爷听说了也会很高兴。”
萧沐面色一沉,对啊,他要拿头筹了!
不行,为了止水剑,他还得挣扎一下,于是试探性地问皇帝:“猎物能让给别人吗?”
隆景帝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一下,笑道:“你是要让给公主吧?”
观众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话题转到这里终于轻松许多,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还没放弃呢?这殷勤献得真是锲而不舍。”
茗瑞见状啧啧称叹,他们家世子爷对公主殿下当真是真爱啊!
王府侍卫们眼看着金弓一次次被自家主子往外推,心情大起大落,已经彻底麻了。
殷离现在终于明白了,包括上回萧沐以他的名义送回的鹿在内,连同虎王,都仅仅是因为这呆子想要止水剑,而故意把头筹丢给他而已!
只见皇帝含笑看一眼殷离,“既然是送离儿的,接不接受,就由离儿自己定吧。”
话音刚落,殷离就见萧沐一双眼睛唰地亮起,充满期待地看了过来。
殷离眉心一皱,顿感不悦,一把破剑而已,就那么喜欢吗?
想到这他忽然升起了逗弄的心思,片刻后勾唇一笑,余光留意着萧沐,面色却是对皇帝义正言辞道:“父皇,无功不受禄,不是我猎来的东西,我不能要。”
话落,他便看见萧沐立刻垮下来的脸和一幅心碎的神情。
隆景帝赞赏地点头,“离儿巾帼不让须眉,这份胸襟你们都要学学。”
众官员纷纷点头称是,亦对殷离不吝溢美之词。
王府侍卫们亦抬头目露精光,公主拒绝了,陛下也都发话了,这金弓再也推不走了吧?
人们都在笑,只有萧沐觉得委屈。
殷离看他瘪着嘴角,一幅不开心的模样,不由觉得好气又好笑,逗弄的心思愈发强烈,便道:“你就那么想要止水剑?”
萧沐一愣,公主怎么知道他是为了剑?
殷离微微勾唇,“我给你出个主意?”
萧沐闻言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公主请讲。”
“简单,待春猎结束,届时清点猎物,你拿金弓去跟第二名交换不就是了?”
“人家会肯吗?”萧沐疑惑。
殷离眯眼看着对方,这呆子方才面对无端指控还一幅平静无波,深不可测的模样,一提到剑便立刻换了个人,活像是期待心爱玩具的孩童,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纯澈无比。
他心头莫名有点痒,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之前那点酸涩与不快也都被一扫而空。
他耸耸肩,“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萧沐便满怀期待地等待春猎结束。
......
......
授奖当日,萧沐眼睁睁看着止水剑被隆景帝亲手递到了殷离手里,而在他的身旁,是众王府侍卫们兴高采烈地捧着金弓,与他失望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殷离看着萧沐巴巴地看着自己,故意拔.剑而出做出惊叹的表情:“这就是名剑止水啊,真是把好剑,我拿了那么多次金弓其实早就腻了,这回换个新鲜的也不错。”
此话一出,他就瞥见萧沐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浅浅勾了一下唇,旋即故作愧疚道:“此前说让你拿金弓换剑,却没想到第二名竟是我自己,真是抱歉,我现在对金弓没有兴趣。而且......”他说时意味深长瞥一眼萧沐手中的追光,“我已经给过你一把剑了不是吗?”
萧沐一听,立即抱紧了追光,心下十分紧张,止水也都抛诸脑后了,毕竟追光才是真老婆,其他剑不是过眼云烟,瞧个新鲜满足好奇心罢了,若是为了止水而令公主再度打起追光的主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得保护好老婆!
这么想着,萧沐略带着些委屈的表情问道:“那我不要止水,公主可以不再要回追光吗?”
见他这幅神情,简直把追光当命似地护着,殷离心头莫名地又不痛快了。
当初新婚之夜,这呆子直接抢了追光就跑,后来更是每日抱着剑睡,明明白白就是个剑痴!当初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认为这呆子是因为爱他才成日抱着他的剑?
殷离真想敲敲自己的脑门听听里头是不是有大海的声音。
越想,殷离看着追光的目光就越发不善,这么把破剑,值得你如此?
他堂堂天下第一美人,在这呆子眼里竟然还不如一把剑!
殷离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瞥一眼萧沐手中的追光,拔.剑而出:“陪我试试剑,就答应你。”
萧沐眼中一亮,还有这好事!立即点头:“好啊!”
于是授奖仪式刚刚结束,二人便在校场中挥舞起剑招,人们被吸引过来,府兵、侍卫、金吾卫们越聚越多,几乎将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沐顾忌着殷离是女子,不敢大开大合生怕伤了对方,殷离也着意收敛着身法,生怕被萧沐发现自己与刺客的招式相似,从而暴露自己。
于是两人都打得束手束脚,很是不痛快。
尽管如此,围观众人还是被他们精湛的剑术折服,不断发出叫好声。
“公主好飒,好美啊......”不知哪位侍卫喃喃说了一声,眼中都在放光。
众人被殷离的颜值吸引,视线不自觉地粘着殷离。
不久后,却被萧沐优美的身法,超绝的剑术吸引,又纷纷看向萧沐。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眼花缭乱,恨不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此时身着府兵服侍的阿七,见了这么多束目光盯着殿下不放,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抱胸直挺挺挡在一个已然是一幅花痴表情的金吾卫面前,后者脑袋都没歪一下,直接伸手将他的脑袋一把推开。
茗瑞更是两眼放光,他第一次见公主舞剑,那身姿简直太好看了!
殷离从小见惯了这样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可再一看萧沐,却见对方眼中满是专注,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的是不断变幻的剑招,根本没有多分给他半个眼神。
他不知哪里生出的烦闷感,手中一个用劲,剑锋与追光相击发出哐当一声震响。
二人同时被震得后退数步。
殷离整条手臂都在发颤发麻,好一会才镇定下来。
萧沐也是一愣,垂首看一眼尚在微微发颤的剑锋,见追光上竟然出现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顿时心疼地举剑仔细查看。
好在只是一道轻微划伤,很容易修复。萧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再抬头一看,却见殷离的止水剑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豁口。
他立即有些不忍,不愧是名剑啊,与他的追光如此对撞,竟然只是豁了一道口子,换做普通的剑恐怕已经断成两截了。
于是他连忙安抚公主:“我会把它修复好的。”
可殷离却并未理会他,而是神情有些疑惑地解开了袖口护腕,卷起袖子露出一小节雪白的小臂。
那小臂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萧沐一愣,连忙上前,“公主受伤了?”他心头疑惑,自己分明很小心,根本没有尽力,更休说伤了公主的小臂了。
其实对殷离来说这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换做平时,他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因为那突兀的痛感令他心头诧异,这才卷起衣袖来查看。
衣衫都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会有道剑伤?
正在他疑惑间,众人一下子就乱了,纷纷聚集过来,有人要去喊太医,还有人回帐子里寻找伤药以及绷带。
“公主没事吧?”人们看着那骨肉匀亭的白皙小臂上竟然出现了伤痕,都揪心不已,心头纷纷嗔骂世子爷,试剑而已何必认真?
却没有人敢说出口,只能腹诽公主真是可怜,嫁给了这么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夫君。
“我会包扎,我来吧。”有侍卫跃跃欲试,拿了伤药就往前凑。
殷离摇头,“只是擦伤,不碍事。”
最终是茗瑞把人挤开,把药与绷带递到了萧沐手中,还使劲冲萧沐眨眨眼。
“抱歉公主,大概是我没收住剑气。”萧沐接过伤药对殷离道。其实他根本没有释放剑气,但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殷离本来都要不管这伤把袖子放下了,但看见萧沐蹙着眉,一幅愧疚的神情,便心念一动。
再不赶紧借题发挥一下,这伤势怕是就要愈合了!
于是他伸过胳膊,任由萧沐给他上药。
只见萧沐垂着眼,捧着他的小臂十分认真仔细地给他抹了药,又包扎伤口,眉间紧紧地揪着,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
殷离心中的那点不快忽然就一扫而空。
原来这呆子还会心疼人。
以后要不要经常出点意外?
想到这他眯了眯眼,似乎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