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布阵的地方,是一片开阔的水域,水深大概只到小腿,此处树木不丰,浅草平阔,师无射又专门带着几个弟子,将这附近的变异树和伪装草地的虫群全都驱逐。
花朝这才开始布阵,她布下的不是镇妖驱邪的阵法,而是依仗着水脉布下了重叠镜阵。
花朝将阵旗分别插在水脉之上,又观看天空,曲指推算今夜月自何方升。
很快便布置好了三重叠阵。
这阵法上没有攻击法术,甚至因为阵眼是在水下,因此布阵之后,阵旗隐没,连师无射都看不出此地被设下了阵。
花朝弄完,拍了拍手,侧头看向师无射笑着说:“弄好啦!”
两个人之前在凤头小舟之上好一番缠绵,此刻甫一对视,视线都扯着丝一般,勾连不断。
师无射琉璃色的眸子在濒临黄昏的暖光之下,更映得如蜜浆一般,简直能将人溺死,花朝被他牵着手从水中走上岸。
很快又被兜头罩下了两个清洁术。
花朝微微闭眼,些微汗湿的黏腻和湿漉漉的水意尽除,师无射施咒之后的手要放下,却被花朝抓住。
花朝仰头,将师无射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脸上,蹭了又蹭,一双秋水般明净的眼睛里面,盛着师无射高大俊美的身形。
随行的几个弟子在不远处听命,眼观鼻鼻观心。
师无射垂眸看着花朝,自然而然开口夸赞她,“做的很不错。”
花朝听到夸奖,心满意足之余,又翘起了小尾巴,忍不住和师无射显摆。
“你可知这看似毫无攻击性的水镜叠阵,妙处在哪里?”
师无射还真不知道,他略通阵法,却没看出这阵法的妙处。
他摇头,花朝笑起来,师无射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弟子们,又一本正经求教道:“那便劳烦师妹细细说与我听?”
花朝忍不住用胯骨撞了下师无射的身侧,一副你很上道的表情。
师无射下盘稳如山根,却故意被“撞”的一晃,眼中尽是暖色笑意。
花朝说:“待到日落月升时分,会有一段时间门,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那边。”
花朝指向天际。
花朝说,“届时便是阴阳轮转,而这叠镜,便是简陋的阴阳阵盘。”
“天为穹顶,水为阵盘,阴阳交汇,便为坤阳。”
师无射醍醐灌顶,“你是设了一方借山河之力的坤阳符文印?”
若真是如此,怕是这世间门妖邪在此间门都要无所遁形。
师无射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见花朝笑得眉目清绝,抬起一根手指贴近自己的脸,满脸骄傲地摇了摇,“是也不是。”
“我修为不够,设不出能让妖邪现行的山水坤阳阵,这是个粗制滥造的仿阵,却也有那么十之一二的作用,能让藏于我们之间门的邪物无法隐藏。”
师无射还未等松口气,花朝小孩子说悄悄话一样,朝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师无射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却还是凑到花朝身前,弯下腰。
花朝扒在他耳边道:“我这个粗制滥造的阵法若想要发挥最大作用,还需要配合上你的演技……”
花朝把具体细节仔仔细细地同师无射说清楚,师无射听完之后表情有些复杂,但是看向花朝的眼神,很快又充满了赞叹。
师无射伸手摸了摸花朝的头,毫不吝啬夸赞道:“此计妙极。”
花朝被夸了,眼睛又弯成月牙,而后跟师无射还有弟子们一同回了宫殿那边。
金乌西沉,武凌说通了各宗弟子,要他们配合入阵,检测队伍之中被妖邪侵染的人。
听到“侵染”两个字,各宗弟子们的心中首先便是一沉。
他们迅速用各种自己宗门应对侵染邪物的办法自测,但是很快武凌便告诉他们,“此次邪物侵染只有在被阵法映照之时,才能显现。”
各宗弟子闻言俱是沉默,神色各异,但是立即信服之人较少。
若非剑修武力值巅峰,武凌一路之上又多番搭救,这些人也绝不会隐隐以他为首。
毕竟在秘境之外,武凌所在的清灵剑派,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宗门,在修真界之中顶多能排上三流。
他们虽然听从武凌安排,却也各自都将本命武器和随身法宝紧扣手中,只等稍有不对,便会同自己宗门弟子抱团。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因此一行人出发去水边花朝布阵的地方,面色是非常不好的。
花朝的计策告诉了师无射,是由师无射同武凌细说的,花朝丝毫也不怀疑师无射的办事能力,她安心且堪称惬意地贴在师无射身边,吃糖。
见他举手投足稳重泰然,听他一言一语,出口字若千钧。
师无射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花朝根本没有想到的地方,他也尽数细致布置好。就连谢伏都被师无射安排了把手阵法周边的差事,他驯服的寓鸟王,目前是比清灵剑派所有弟子加起来,对各宗弟子威慑还要大的存在。
武凌服人以德、以绝对的强悍威慑,谢伏这边算是投机。
但是他到底非是寻常人,能得此机缘,亦是实力的一种。
毕竟修士无论是遁逃还是作战,都要乘风而起,谢伏手中寓鸟群将让修士无法乘风,被压在地上的修士,实力便要大打折扣。
谢伏带着寓鸟群守在外围,是防止妖邪作乱,亦是让各宗弟子不至于群起乱战。
花朝贴在师无射身边,像一块粘糕饼,也像师无射腰上挂件。
师无射走到哪里都顾着她,丝毫不嫌她累赘。
从前谢伏与人商议事情,花朝很少在他身边,纵使后面她也参政,却只是扶助弱小族群,出面唱个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