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在梦里出不去,只觉得自己身体随着声声钟鸣,被塞入了什么,变得越发肿胀,到最后视角都开始变得扭曲,她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撑裂了。
镇灵钟认不出她这个主人,将她死死压着,花朝只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停了,然后在这样窒息般的感觉里面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起——没坐起来。
她身上压了两床被子,沉得厉害,花朝低头看了一眼,醒神片刻,才无奈笑出声。
一床是被揪烂了棉絮的,一床是崭新的,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花朝掀开一床被子,一身的热汗,但是身上还算清爽,并不黏腻,可见她睡着后,师无射为她清理过。
给她盖两床被子害她做噩梦,是怕她冷?
阳光换了个角度再度爬上窗扇,屋子里依旧一片暖黄,好似她这漫长的一觉,只是弹指一瞬,花朝掀下去一床被子,又懒洋洋地躺回去了。
师无射跑哪去了?
昨晚上他可没中情瘴,总不能再不认账了吧?
花朝一边想着,一边运气灵力涤荡自身的酸涩,运行一个周天,给自己施了几个清洁术,只觉得神清气爽。
但她也没有起床,只是趴在床上朝地上看了看,昨晚上被师无射直接从后背扯成两半的弟子服没有了。
应该是他收起来了。
花朝笑着躺回床上,晃荡着小腿有点饿了。
她现在修为还不能辟谷,她的储物袋里面倒是有辟谷丹,但是她不想吃。
花朝上辈子为了修炼,喜欢吃的东西后来全都戒掉了,怕在身体内淤积杂质,可是她再怎么克己,到最后还不是结不成婴?
人活着不能吃,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花朝正琢磨着等会儿起来上镇上找点吃的去,找小结巴一起去,吃了她的点心正好还她。
正想着呢,门就开了。
花朝趴在床头看过去,师无射正回身关门。
“二师兄,你去哪了?”花朝趴在床上,身上搭着一角被子,堪堪遮蔽紧要,晃荡着小腿道,“我没衣服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在你床上不下去。”
师无射闻言看了她一眼,心中有那么瞬间,对花朝无意间说的这话十分心动。
师无射阴暗地想了一下,就很快收敛了思绪。
他走到床边,第一件事便是拉过被子,将花朝紧紧裹住。
他给她盖两床被子,就是怕她蹬被子,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非礼勿视。
花朝被卷成了一个人卷,只露个脑袋,蠕动了两下,又被师无射按住。
花朝瞪着他,开口正要说话,师无射突然不知道塞她嘴里一个什么东西。
甜味和奶香在舌尖炸开,花朝顿了一下,赶紧咀嚼,开心道:“是牛乳糖,你去给我买糖了?!”
“好吃。”花朝咀嚼了几下,就咽进去了,还没等她开口要,师无射又把一个果味儿糖块送到了她唇边。
花朝张开嘴吃了。
师无射坐在床边上,一只手中托着一个纸包,一只手捻了糖,见花朝吃完一个,就喂一个。
花朝笑得眼睛弯弯,这就是她一定要吃师无射这口软饭的原因。
他看着闷不吭声像个木头,实际上心细如发,总能知道花朝喜欢什么。
这个镇子上面花朝早就和小结巴姬刹聊过,糕点铺子都没有两个,更别说糖果铺子。
师无射应该是根本没休息,等她睡着了,就马不停蹄地去给她买糖,应该还是隐匿身形,凌空御剑去了大一些的城镇里。
花朝一共吃到了五六种口味的糖,心里甜得很。
还想再吃,师无射把糖包放一边,又从储物袋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竟然是热腾腾的包子。
花朝没接包子,把被子挣扎的松散了,起身抢过糖包,又捻了一块牛乳糖,塞在嘴里。
师无射微微皱眉看着她,惜字如金地说:“少吃。”
花朝挑衅似的又捻了一块,被子本来就不牢固了,一动,就滑下来了。
师无射眼疾手快拢住,飞快垂头看了一眼,然后唇边就被递了一块糖。
师无射辟谷已久,早不食凡间滋味,没张嘴。
花朝另一只手抓了一小把,都塞自己嘴里咀嚼。
她嗜糖,不是爱吃,是嗜好,是能把糖当成饭吃的。
上辈子她因为戒糖,痛苦的时候半夜会一个人躲着哭,她从来不是什么成熟稳重的性子,一切仙女架子,后来的帝后架子,都是伪装出来的。
为了能够配得上越来越强的谢伏。
但是装得久了,假面就像是印刻在了脸上,她都要忘了自己的样子了。
三族初合并的时候,明争暗斗明枪暗箭,她不能做错一丁点的事情。御霄帝后修为只是金丹还能用极品法器弥补,还能躲在御霄帝宫不出来,但是后宫各族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能有其他弱点,否则会被人攻击利用。
她那么大方端庄,端稳了帝后的架子开口便是怜众生苦痛,却只能半夜抱着她的小狐狸怀念糖的滋味。
现在她总算能肆意妄为,想吃多少吃多少了!
“你不吃我自己吃。”花朝知道师无射不吃东西,把递给师无射的糖塞自己嘴里。
但还没等咀嚼,师无射突然捏住了她的腮,迫使她张开嘴,然后把手指伸入花朝口中,将那块给他的糖抠了出来。
一双琉璃色的狐媚眸子,紧锁花朝双眼,当着花朝的面,塞进了自己嘴里。
沾染了糖的口水在半空拉成银丝,花朝那么厚的脸皮竟然没抗住,轰地一下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