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先一步过来,遥遥看你一眼,便俯身钻进车厢。
轿车疾驰远去,是第一军校的方向……你摇摇脑袋,想着那也许不是亚伦,他怎么会回到之前的学校,去那里干什么?是你看错了也说不定。
你们叫的车很快到了。
艾尔与你一起坐在后座,上车的第一件事便是开窗通风,他出了些汗,随意地扯扯领子过了些凉气,注意到你疑惑的目光,他喉结微动了下,笑道:“姐,你没感觉这里很热么?”
“不热,你怎么了?”
“啊,”他笑眯眯地,弯着略显僵硬的眉眼,“那是我的问题,可能我有点上火。”
车厢狭小,艾尔又身高腿长,一坐在那里便挤压了大部分的空间,随着轿车行驶,座椅微有些颠簸,他的腿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膝盖,隔着粗糙的布料,彼此具是一颤。
你晃了晃神,艾尔也蓝眸微凝,似乎怕你生气,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额头汗湿地往车门边挤了挤。
“抱歉,姐姐。”
少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喘息。
你扯回自己摇曳的神志,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被艾尔触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痒,那股热意钻进衣物,渗透皮肤,你忍不住将手握成拳,抵在在膝盖上,试图缓解那股诡异的感觉。
在你抑制不住的轻颤里,轿车缓缓在第一军校的大门处停下。
脱离了狭小的空间,艾尔明显松了口气,带着你绕过大门,从没什么人经过的后门处进入学校。
“今天的庆功宴也算是谢幕仪式,也有别的学校的人过来,陌生的面孔比较多,我们避着走就好。”艾尔道。
虽是这样说,但除了明显的Beta面孔外,四处乱跑的Alpha们不算太多,没有邀约或者安排的大部分还是按部就班地接着训练,通往军校报告厅的路上,你只见到了寥寥数名Alpha,还都隔着远远地一段距离,这让你松了口气。
“庆功宴晚上才开始,一会儿我找个地方,姐你先休息一下。”
你走得不快,艾尔也迁就着你的速度迈着步子,只以为你是将要见到那么多Alpha有些犹豫的缘故,倒没察觉到你现在连机械地抬腿、前进,都逐渐有心无力起来。
你慢吞吞地“嗯”了一声,接受了弟弟这样的安排,还没到报告厅正门处,你便看到了入口那里站着几名熟悉的身影。
少年们有些意外,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快步向你走来。
“姐姐。”
“艾尔姐姐。”
你眯着眼,等他们走近,才认出这是罗兰他们,微笑着打招呼道:“是
你们啊,好久不见。”
伊萨克跑得最快,又最小心谨慎地在离你还有一段距离处停下,绿眸发亮地看着你,你注意到他今天的气质都不太一样了,像打扮得柔顺精致,过来喵喵着讨要宠爱的金毛猫。
“打扮得很帅啊。”你说。
这一下说得几名少年都有些脸红。
你精神不佳,艾尔将你带到休息室里,将药和热水放在你手边,嘱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宴会开始了再叫你。
身为今天庆功宴的半个主角,他需要继续去准备别的事,你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他离开后,你吃过药,稍显恍惚地半躺在沙发上,懒倦地眯眼休息。
这里的休息室不太隔音,你隐约听到外面沉闷的脚步声,年轻的Alpha们在外面来来往往,偶尔有感官灵敏的Alpha停下脚步,困惑地朝四周轻嗅,刻在基因里的狩猎欲蠢蠢欲动地拨弄着他们的神经。
“有没有闻到什么……”
“好香。”
“这里面谁在,进去看看?”
门锁被谁握上,发出轻响。
好在,最后一个莽撞的Alpha被同伴及时制止,还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一拳:“有病吧?别惹事……走了。”
随着庆功宴将要开始,脚步声逐渐从耳边消失,人流缓缓汇集到一楼。
你出了些汗,身体正在退烧,可精神愈发恍惚起来。
大厅传来刺耳的调试话筒的声音,你陡然一惊,恍若朦朦胧胧地从梦中惊醒,听到有谁正在敲响你的房门。
你浑身酸软地站起来,差点没稳住身形,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过去开门。门外是艾尔——你艰难地让眼神清明起来,抿唇对他笑道:“忙完了么?”
“嗯,姐姐烧退了吗?”他垂着眸,笑意略有些僵硬地将房门又打开一些。
你摸了摸额头,药物的作用确实让体温稍稍降下去了一点,你“嗯”了一声。
“那一会儿需要姐姐上台致辞,姐姐方便么?如果发烧还是影响状态,不上去也可以。”
下楼的路上,你听到弟弟这样说道,你思考了一下,问:“要说些什么?”
“随便说点,几句话就可以,就是那种如何培养我,怎么教育我的场面话。”
……你没觉得这有什么,便答应下来。
然而你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一下到一楼,铺天盖地的Alpha的气味便争先恐后地涌入你的鼻腔,你难以自控地咳嗽着,艾尔要来扶你,被你脚步移向旁边避开。
“姐你没事……”
“先别过来,”你轻喘着,眼神虚焦着看向他,“有没有空地方,我,我去缓一下。”
“姐你先跟我来,那一会儿我们不上去了,你的状态真的不行。”
“等下……等下再说。”
你努力忍耐着晕眩地跟着艾尔向前走,周围的一切都如同被潮水席卷,淹没你的视野,唯有那抹金色格外清晰。
有Alpha们的窃窃私语声传来,你在他们隐晦的打量中仿若赤/身裸/体,他们探讨着那股香味的源泉,最终野狗般黏着恶意的视线紧追着你纤细的背影,直到你在转角的露台处消失不见。
伊萨克端着果汁,频频向露台处打量,他刚刚注意到你往露台那边不稳走去的身影,这会儿紧皱着眉头,心中突然升起奇怪的预感。
“你去哪?”
正跟三年级学长聊天的利嘉疑惑唤他。
他放下果汁,招招手,向同伴示意:“离开一下,你先聊着,我马上回来。”
“……需要我陪着姐姐么。”
夜风吹散了那股始终萦绕在你身边的热意,你听到艾尔的声音。
“不用了,你先去忙。”
你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愿把注意力放在艾尔那头金发上。
“那姐姐……”他还在说话。
Alpha离得不远不近,雪酒的气息却在感官里无比鲜明,像是要点燃你的内脏,你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忍耐他的存在。
“……走。”你说,“去忙你自己的事,等下我去找你。”
艾尔的声音微微停顿,最终消失。
你茫然地独自待在露台上,攥紧颤抖的掌心。
你的身体好像有哪里坏掉了,刚刚有一瞬间你居然将艾尔认作了他……你咬紧唇瓣,接着腹腔就擅自升起了让你无法启齿的隐欲,如果艾尔继续留在这里,你难说自己会不会流露出失态的举动。
你对阿尔,明明应该只有痛恨才对。
你踩碎了他的腿骨,亲手拿花瓶砸破他的头颅,差点要了他的命,然而,你这时却可笑地回忆起与他相处的那些时光,那雪山的味道竟让你感到无比留恋。
不止阿尔,你抱紧颤抖的双臂,略微发冷地呼吸着,回想起了更多人。
薛放,艾尔……甚至还有亚伦和亚撒,……都是些Alpha。
你的身体在渴求着什么,然而缺少火种,你感到难以言喻的失落。
夜风中,你更加用力地抱紧双臂,迷茫地眨着湿润的瞳眸,看到那熟悉的金发身影。
“……阿尔先生。”你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您怎么现在才过来,”混乱交错的记忆里,你对着那不存在的幻影,一句句神经质地低语道,“哪怕被我杀掉,你也要来见我吗?”
痛恨如同燎原之火般在你的心脏里燃绕着,你突然有想要毁灭谁,又去拥抱谁的冲动。
金发的Alpha怔怔地看着你,为你突然脆弱无助的泪水,柔软侵略如同蔓丝般的逼近而感到失语,他被你逼得向后退了两步,干涩地蠕动嘴唇,吐息紧张。
“艾尔姐姐。”
伊萨克手脚僵硬地推拒了你一下,唤你道。
你喟叹着感受到Alpha的气息,突然想要落下眼泪。
“你这混蛋。”无人的露台中,你肩膀战栗,抓紧他的胳膊,又摸索着将手伸入他的衣物,你自己也不知道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到最后只是疯狂又执拗地在他身上留下疤痕。
少年痛得轻声喘息,他的衣物被凌乱扯开,想来拥抱你,被你拽着一起滚到了地面。
“……你这混蛋。”
你跨坐在少年健壮的腰腹,带着泣声捶打,辱骂,伊萨克无助地扬起修长的颈线,指骨微蜷,茫然的绿眸看向被花枝凌乱缠绕的夜空。
你一会儿将他认作阿尔,又叫着艾尔的名字抚摸他的金发,神志偶尔清醒时,你便低泣着说:“抱歉……伊萨克。”无数Alpha的影子在你眼前重叠,你恍恍惚惚又从少年青涩的面孔上看到亚伦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将那令人深恶痛绝亦或者熟悉亲切,沉默寡言的身影揉弄得乱七八糟,最终将他丢弃在地面。
梦境里的阿尔不会反抗,艾尔也是——亚伦也好,亚撒也罢,全部都顺从地任你发泄,纵容地让你在他们身上留下疤痕。
你被身体涌起的异样热意所折磨,意识混乱地拥蹭他,说些你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他一言不发地承受着,甚至到最后还抹去了你的眼泪。
你做了个短暂、却令人情不自禁沉浸在其中的美梦。
“姐姐……”那少年终于不再喘息,艾尔担忧的声音代替刚刚盘旋你耳边的异样声息,看到你面容僵硬地进到大厅,忙过来接你。
“身体……怎么样,姐姐去休息,这里我来……”
混乱的字眼被你所捕捉,所有的声音在你耳中都破碎得无法连贯成句,你看他一眼,心想难道他刚刚真的被你折磨了一番么?怎么连话也说不好。
你对这样的艾尔有些无奈,看他刚刚在幻觉里分外乖巧的份上,你笑起来,眼神是这几日从未有过的清明。
“不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事么?”你听见自己说,“既然答应过你,那就做完再走吧。”
温暖的光线沐浴在你的身周,乌压压的Alpha们齐齐抬头望着你,眼神炙热粘稠,你拿着话筒,刺耳尖利的调换声将你从温柔的梦境拖回沉重无望的现实,你喉咙发紧,蓦然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出声。
“……艾尔的荣誉,是他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作为家人,我们也只能给予背后的鼓励。”
……你在做些什么。
身体沉重,心脏重重敲打着胸膛。失真夹杂着电流的话筒音放大你的喘息与心跳,你看到台下艾尔,利嘉,还有罗兰的身影,却独独没有见到伊萨克。
空气里,馥郁糜烂的花香愈发侵略向四周。
你依旧在木然地说着那些套话,然而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在听你讲的到底是什么了。
少年的气息与阿尔的影子重叠,你的心跳愈发剧烈,身体贪婪地记忆起来数十分钟前,你还俯下身,痛恨地去咬那比起青年Alpha明显纤瘦许多的肩膀,泪水混着血腥气侵染了你的口腔。
一声刺耳的混响刮痛耳膜,你失去了最后一丝拿紧话筒的力气。
话筒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