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有种呕吐的欲望。
生理上的, 精神上的,烦乱纷杂的恶心和痛苦交织在一起,你忍不住脸色苍白地剧烈咳嗽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灼烧着你的肺腑, 汹涌地侵蚀着你的神经。
“闻小姐,请您冷静。”
埃德加面色平静,想要伸手扶住你,被你摇摇晃晃地拍开。身份高贵的Alpha从没受到过这种冷遇, 修长而宽阔的男性手掌停滞在半空, 那是联邦无数政客和商人都想要迫不及待握紧的莫大荣誉。
你急促地深深呼吸,努力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低哑道:“……你这。”
他静默片刻,再度开口:“闻小姐。”被你急促痛恨的语气打断。
“你这变态。”
你肩膀颤抖, 用力合上了房门。
你还在发烧,大脑晕眩不清, 将头靠在门边缓了一段时间。喉咙干涸的你便踉跄地走到桌边, 想要喝口茶水。
可拿起瓷杯时, 瓷器磕到桌角, 随后因惯性掉落在地毯上。
你反应迟钝地没有躲开, 碎裂的瓷器划破你的手指,泛白的皮肉转瞬涌出血液, 你感到一丝疼痛,却握得更近, 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血液浸湿了那块砸西里尔时受伤被包扎起来的绷带,逐渐吸饱水分, 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毯上。
你没有处理, 就这样静静坐着。
疼痛和翻涌的恶心感让你本能地排斥在这间房内休息——只要想到埃德加监视着你, 看你起居,洗漱,做出各种笨拙的防范措施,你便不由自主感到一阵恶寒。
停顿片刻,你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去哪里都好,你想道,他们可能不会让你开另外的房间,但哪怕在走廊睡,在杂物间睡,你也想要摆脱这样的监视。
你神思朦胧,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摇晃的身形被突然被另一个人攥住,肩膀传来疼痛的同时,你听见弗朗茨低沉沙哑的声音:“……怎么回事。”
血液滴落的声音。
Alpha的气息。
你怔了一下,随后冷淡地拂去他的手臂——你此时已经近乎失去痛感,用得是那只受伤的手掌,伤口被瓷片和你的力气顶得很深,鲜血落在他高热的肌肤,让少年Alpha本能地微怔下来。
“受伤了。”
“嗯。”
他只皱眉扫了一眼你明显异常的面容,随后便盯起那道伤口,目不转睛道:“走,跟我去处理。”
“……”
“手不想要了?”他不耐烦地道,目光依然停留在那道鲜红的伤口上,“早点处理早点完事,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你身上。”
你静静地看着弗朗茨,这位高大英俊的少年站立在你面前,就像是一座小山,你得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略有些深沉的目光。
与其他Alpha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你暂时说不上来,这几天你数次见到他,他都是在忙碌又好心地替别人干活,明明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暴起撂担子不干,但还是每天忙进忙出,整天一副劳碌疲惫的模样。
“你好像对我的伤口很在意?”
……这里没有能信任的人,你对皇家全员不报任何人品上的期待,但弗朗茨相对来说给你的印象最好,尝试与他沟通也未尝不可。
“嗤。”他笑,“怕惹上麻烦,你的手废了之后又找事怎么办。”
“这样啊。”
你忍耐着眩晕,缓慢地跟在他身后。
你察觉到这是借口,弗朗茨的地位在这群皇家学院中的少年中不低,又为什么会怕你找他的麻烦?
就算你和亚伦有关系,但他们绑你过来大概率是想要威胁他什么,具有敌对倾向;你和亚伦的关系既不算近又不算远,你觉得只是自己倒霉得没有背景,又好拿捏,比绑架亚伦其他亲近的人要简单许多才会被绑架过来,所以就算弄了几道小伤口又怎么样……
他们不会在意,亚伦也不会,你甚至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听从他们的威胁,付出点什么之后再带你从这里出去。
算了。
……还是不要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你明明早就有过教训了。
皇家所暂住的酒店设施很全,你拖着高热的躯体和弗朗茨一起来到二楼的医务室,凶恶地赶走医生之后,弗朗茨略微急躁地蹲身寻找工具与药箱,似乎接下来还要迫切地做些什么。
“在这里。”你捏着手上的伤口,淡淡地看向他的左边,问了一句,“接下来你还有事要做吗?那么不用管我也可以。”
“没有。”他利落地伸手拿出药箱,捏着你的肩膀把你按到病床上,你不习惯这样略带施暴意味的接触,加上他是Alpha,你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他们技术不行。”弗朗茨一边翻药箱里的东西,注意力没有放在那些用品上,反倒是垂眸盯着你的伤口,冷声评价:“暴殄天物。”
“……?”你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这是在说什么?夸你的手好看,却不珍惜地弄伤它了吗?
你大脑混沌,此时很难止住那些奇怪的想法,你看着弗朗茨从药箱里倒出一堆东西,皱着眉挑挑拣拣,随后那双微眯的棕眸朝你看过来。